联合国贸发会议《2019年贸易和发展报告》：重建多边主义

格林尼治时间9月25日，联合国贸易与发展会议（UNCTAD）发布主题为“为全球绿色新政融资”的《2019年贸易和发展报告》（下简称“报告”），提出解决金融不安全、经济两极化和环境恶化现象的改革新措施。

报告指出，当今全球经济环境正朝着错误的方向前进：宏观经济的默认选项为紧缩政策、推动结构性变化的首选工具为自由化、增长的主要引擎为债务。在这样的政策规则、市场动态和公司权力结构下，经济分化以及环境退化的趋势会持续加剧。

报告认为，由公共部门发挥主导作用的“全球绿色新政”可以成为替代方案，彻底结束全球金融危机后多年的紧缩和不安全、帮助实现更公平的收入分配以及扭转数十年来的环境退化。

“我们如今的目标并非要改革已经存在的机制，而是要实现巨大的跨越，今天提出的支持性措施都是为了实现这一巨大的跨越”，印度尼赫鲁大学经济学教授、前联合国贸发会议高级经济事务官员钱德拉塞卡尔（C. P. Chandrasekhar）在9月25日于北京举行的报告发布会上回应第一财经记者的问题时称，“时间已经到来，我们不能再等待了。”

最长的扩张期走到尽头

报告指出，在贸易摩擦、汇率波动、英国脱欧、长期利率变化的威胁下，2019年将呈现自2008年金融危机以来最无力的扩张期，2020年面临着转向收缩的风险。

报告预测称，全球经济增长率将从2018年的3%下降至2019年的2.3%，其中发达经济体变动趋势是从2.2%缩减至1.6%，而发展中经济体的增长率也会从4.2%回落至3.5%。此外，全球需求疲软以及单边贸易行为会使贸易增长严重减缓，从去年的2.8%进一步降至2%。

对于近期美联储和欧洲央行为刺激经济推出的“降息潮”，报告也深感悲观：“包括美国在内的所有主要发达经济体的增长放缓证实，依靠宽松的货币政策和资产价格上涨来刺激需求最多只能产生短暂的增长，对企业和富人的减税措施也根本无法驱动生产性领域的投资。”

而除上述拖累全球经济的直接风险外，报告认为还有四大宏观结构性挑战，即经济利益中分配给劳动的份额下降、公共支出减少、生产性投资减弱，以及大气中二氧化碳的持续增加。

为此，报告呼吁通过由公共部门主导的“全球绿色新政”促进公共投资的同时避免环境崩溃，推动工资主导型增长而不是金融主导型增长，促进生产性贸易也遏制掠夺性金融。

中国农业大学人文与发展学院副教授张传红对第一财经记者解读称：“报告措施旨在动员全球的资源，尤其是让发展中国家利用这些投入发展，同时减少工业化带来的负面影响。”

报告估计，由再分配、财政扩张和国家主导的投资组成的国际协调的一揽子政策，可以使发达经济体的国内生产总值（GDP）增长率比当前高出1%至1.5%。部分发展中经济体的增长率增幅甚至可能达到每年1.5%至2%。此外，如果全球绿色投资每年增加全球产出的2%，即可能在全球范围净增加至少1.7亿个就业岗位。

新的宏观政策工具包

为实现可持续发展目标，报告提出让债务、资本和银行为发展服务的宏观经济政策工具包。

报告指出，在如今超全球化的时代，债务已成为全球增长的主要驱动力，但未能带来生产性投资的强劲增长，反而助长了金融投机，让发展中国家的债务从有助于释放增长潜力的长期融资工具变为了潜在的高风险金融资产。为此，报告建议为发展中国家制定与可持续发展目标相关的全球优惠贷款方案和债务减免方案、扩大特别提款权的使用等措施。

此外，UNCTAD认为，通过资本控制每年可以为联合国《2030年议程》提供6800亿美元的财政收入。其中值得注意的是，在经合组织和二十国集团对数字服务税和最低公司税的征收机制进行磋商的同时，UNCTAD注意到一些国家（如法国）采取了针对数字经济的临时单边国内税收措施，并表示其赞同应通过对数字经济公平征税来增加财政收入。

最后，报告提出，现如今金融市场始终专注于投机活动却对生产性部门投资不足，要改变这样的现状需将更大的责任委托给公共银行。但UNCTAD的分析表明，一些公共银行尤其是开发银行资本不足，印度、马来西亚、墨西哥、俄罗斯和南非等国公共银行的贷款余额仅占其GDP的1%至2%（中国的这一比例高达13.4%），因此需要更多政策的支持及引导。

那么，这些“巨大的政策跨越”该如何转换为现实呢？UNCTAD经济事务官员王大为告诉第一财经记者：“我们还是主张重建多边主义，因为我们现在遇到的很多问题都是跨国的问题，包括联合国提出的《2030年议程》其实也是普遍覆盖所有国家的。我们都知道很多问题不是靠一个国家能解决的，比如气候治理，所以我们认为多边的协调是很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