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张晓山：农业是朝阳产业 应提供好的制度环境

今年的政府工作报告继续强调加快发展现代农业，促进农民持续增收。

中国社科院农村发展研究所原所长张晓山接受《第一财经日报》专访表示，尽管目前农业成就斐然，但是面对高库存、高价格、高进口并存的“三高”局面，如何完善粮食等重要农产品的价格形成机制、收储政策，以及农业补贴政策，为农业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提供动力，仍然是当前亟待解决的难题。

农业是朝阳产业

由最初出于对食品安全的担忧而选择在城市郊区“被动”从事农业，到后来发现其中商机“主动”经营农业创新项目，城市白领选择跨界成为“新农人”的趋势，不禁让人开始重新审视现代农业。张晓山说，从这一点来看，农业本身是一个朝阳产业。关键是，通过什么样的制度和政策来吸引人才在农业领域发展创业。

之所以称农业是朝阳产业，他解释说，民以食为天，人对农产品必然有需求。另外，随着人们生活水平提高，对食品消费的多样化需求也在不断增加，对食品安全和质量要求也会更高。

张晓山认为，从这些方面考虑，农业未来发展的潜力很大。即使将来恩格尔系数(食品支出总额占个人消费支出总额的比重)越来越小，“农业仍然是每个人面包和奶酪的来源。”

作为朝阳产业，吸引人才的条件也应该包括可观的收入。张晓山认为，从事职业农民的收入应该比其在城市打工或工作的收入高2-3倍，这样才对得起农业项目。因为职业农民除了付出劳动，还要进行项目的经营决策，生产投入品的投资，以及承担农业来自自然和市场的风险。“这些都是与打工不同”，他说，要想做一个真正合格的职业农民，其实非常不容易，对技能和素质都有很高的要求。

因此，在今年两会的建议中，张晓山提到，中国在未来培育新型职业农民方面，需要国务院层面进行统筹规划，出台扶持政策。尽管目前国内尚未健全职业农民的培育体系，但是可以“先发展，再规范”，将来跟国外一样，从事现代农业需要有职业农民的执业证书。

“农民都在等着政策信号”

今年的政府工作报告提到，要多措并举消化粮食库存。

国家发改委原副主任杜鹰对媒体表示，现在可以说是存在“巨额库存”，在许多地方，因为库存太高还存在“露天存放”的问题。库存导致产生各方面费用，一吨玉米一年的保管费是250元，几千亿斤玉米总的费用非常高。去库存刻不容缓，但也要考虑到去库存过快过猛了，对粮食现价造成影响的问题。

杜鹰认为，要去库存，存在消化渠道不够多的问题。

张晓山说，现在库存每年不但占用大量的仓储、贴息等费用，更为重要的是粮食还在不断的陈化。要想顺价销售肯定是做不到的。因此长痛不如短痛，按照当前市场价格销售去库存，虽然会有损失，但也比继续占粮库仓储、贷款贴息而且还不断陈化要好。

他对本报表示，定向销售和拍卖可行的举措。由政府给予适当补贴，让玉米深加工企业来消化陈化严重的玉米。不过，未来最大的问题是玉米的价格形成机制问题，以及如何在由临储收购过渡到市场化定价的过程中，给予农民补贴，做到保护农民利益。

今年中央一号文件提到，“市场定价、价补分离”，积极稳妥推进玉米收储制度改革，在使玉米价格反映市场供求关系的同时，综合考虑农民合理收益、财政承受能力、产业链协调发展等因素，建立玉米生产者补贴制度。

张晓山认为，如何判断市场需求，对小农经营的农民来说比较困难，也是当前农业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难点。他说，跟“藏粮于地、藏粮于技”宏观政策相比，农民显然更在乎到底还要不要种地，该种什么，种完之后是否可以卖出去，收入是否可以得到保障，会不会亏本这些现实问题。“东北马上就要春耕了，农民都在等着政策信号。”

至于怎么保证农民合理收益，他认为，政府应该明确收益达到什么标准才算合理，以及应该如何来操作。对于农民来说，如果不种玉米的话，该种植什么呢?尤其是玉米主产区，多年来已经形成比较完整的产业链，要调整结构也非一蹴而就的事情。

在东北，与玉米具有替代效应的大豆，从2014年试点目标价格以来，张晓山援引杜鹰的话称，“情况比较复杂”。张晓山认为，用大豆来替代玉米，振兴国内的非转基因大豆产业，还涉及如何降低国内大豆生产成本、提高大豆产量、保证质量等方面，也非短时间可以做到的。

全国人大代表马瑞强对《第一财经日报》表示，去年“一粮独大”的玉米掉价将近30%，对农民影响很大。这直接导致农民不知道今年到底该种什么。根据马瑞强了解到的情况，农民往往会看到去年什么卖得好，今年就跟风种什么，或是卖种子的经销商推荐什么就种什么。

马瑞强认为，要是今年调整种植结构，很多种玉米的农地改种其它作物，比如种经济作物，要是事先没有订单的话，这种盲目的行为很容易导致这类经济作物骤然增加，造成严重的供过于求，出现滞销、掉价。他建议，农民搭配价格稳当的农作物，不要盲目跟风。

3月6日，两会期间，全国政协常委、中农办副组长兼办公室主任陈锡文说，“在两会结束以后，对玉米的改革很快就会推出台。”可以肯定的是，在玉米改革方案出台不久，同为主粮的小麦和稻谷，也会出台相应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