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交部前副部长撰文谈“特朗普现象”：美政治极化加剧

目前，在美国共和党总统候选人的竞争中，特朗普胜出似无悬念。今年美国大选出现的“特朗普现象”看似偶然，其实反映了美国政治生态的深刻变化。

透过“特朗普现象”的棱镜，我们可以看出美国“民主”政治体制机制出了问题，美国社会的民粹主义在上升，而且已经深入影响到共和、民主两党的主流意识和基本选民的立场。不管喜不喜欢，也不管特朗普能否当选总统，其掀起的风浪将会改变美国政治航母的“航向”，对美国与世界的关系、美国的对外战略等都有重大牵引作用。

不久前，《经济学人》将特朗普当选美国总统与伊斯兰极端恐怖势力上升、英国退出欧盟列为2016年全球三大风险，可见各国对美国大选所反映的美国内政治生态变化忧心忡忡。

美国大选选出谁当总统是美国人的事。当然，由于美国在国际体系中的重要位置，美国总统对美国内外政策会有较大影响。我们从美国大选迄今出现的“特朗普现象”、“桑德斯现象”等，可以深入观察美国政治生态变化的端倪。

特朗普现象表明，美国的“基本群众”——蓝领工人阶层对政府和现有政治体制没能在全球化进程中保护其利益累积了强烈不满，使他们对未来失去信心，而且这种负面情绪已经渗透到美国政治的核心——美国总统的选举和美国共和、民主两党的基本理念中。

曾几何时，“占领华尔街”暴露出美国社会因贫富差距拉大而产生的“1%与99%”的矛盾。现在不少美国专家称特朗普现象为“99%的愤怒和报复”。也有专家评论，美国的蓝领工人作为一个阶级“开始觉醒”，利用大选表达集体诉求，影响美国政治生态的变化。这样下结论或许为时尚早，但是这次大选特朗普的确因极力维护工人和中产阶级的利益，而获得蓝领白人工人的广泛支持。

美国蓝领工人阶层团结自强的意识开始成型，将通过共和党和民主党的政治途径，为维护自身利益而与代表既得利益的精英阶层展开斗争。民粹主义与美国政治的深入结合很可能造成美国政治生态的“地震”，政治组合分化“大洗牌”，两党政治主张重新被塑造。共和党更有可能成为其代言人，主张维护并扩大社会福利和医疗保险、限制移民、保护和增进就业，在对外政策方面将约束力推资本全球流动的精英阶层的对外军事干涉活动。

特朗普与美国现有政治体制格格不入，言行处处与政府和体制内思想和政策作对，尽管他本人是房地产大佬，共和党选民看重的却是他与现有体制完全不同的特征。虽然，共和党内意识到形势不妙，集中阻击特朗普出线，但收效甚微。最近特朗普又拿下纽约州这一重要票仓，说明其来势凶猛，大有一举拿下共和党候选人之势。

在民主党方面，社会主义思想浓厚的桑德斯的支持率一直紧紧咬住希拉里也是出于同样原因，民主党基本选民也认为美国政治生态需要改变，政治精英和资本拥有者从全球化中获得巨大利益，而中产阶级和底层民众则生活水平下降，收入减少。正因此，希拉里由于其长期参政的背景在年轻选民中支持者寥寥。

特朗普代表的保守民粹主义思想深受共和党基层白人蓝领工人的欢迎，将彻底改变美国共和党传统的保守主义理念，正如希拉里将改变民主党的核心理念一样。

“新美国”智库的林德分析认为，共和、民主两党基本选民思想的变化，将迫使党内政策取向作出大幅调整。这次美国大选的要害，不是哪个候选人最终会当选总统的问题，而是不管谁当选，两党的核心理念都会发生根本性的变化。这不仅会影响美国未来的内外政策取向，更会影响美国的政治体制以及世界各国对美式民主的质疑。

美国民主历来以其“成熟”和“优越”而“傲视天下”，认为在美国民主的政治体制安排下，不可能出现代表民粹主义和极端思想的人物当选总统。现在看来，这样的政治设计也受到挑战。

如今共和党的保守派和出资者延续上世纪末形成的主流党纲，主张自由贸易、支持大规模移民、削减社会福利和医疗福利，而这些恰恰是共和党基本选民——美国南部和北部白人工人所坚决反对的。他们认为，全球化推动的自由贸易和大规模移民夺走了他们的就业机会，而削减各项福利则使得他们本已趋于下降的生活水准更加糟糕。故而，他们对特朗普宣称要在美墨边境造墙并由墨西哥埋单的极端言论拍手称快。

同样，民主党的基本群众——美国北部、中西部、西海岸的白人加上黑人和拉美裔选民——对以希拉里为代表、传统的重商业重金融经济政策与社会和种族自由主义糅合的政策取向，也持反对立场。

今年美国大选中移民问题成为核心议题反映出，“特朗普现象”并非一阵风刮过，而会影响共和党的基本政策主张。特朗普提出保障中产阶级的福利、打击非法移民、打压对外贸易的竞争对手和乘美国“快车”的盟友，不仅得到支持选民的赞同，也迫使特朗普的竞选对手如克鲁茨等不得不向其的立场靠拢。美国共和、民主两党政治极化已不可避免。

现在距离共和、民主两党选举候选人已迫在眉睫，离大选也不过半年之遥。美国大选的“大剧”结局如何很快会揭开谜底。让我们拭目以待。

(作者系国务院侨办前副主任、外交部前副部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