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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驶在全美最浪漫的一号公路上,到底意味着什么?

第一财经 2016-07-12 10:01:00

责编:沈晴

高速公路是奔向目的地的工具,不是了解世界的窗口……路的等级越低,沿途的收获就越大。

十七里湾海景

一号公路路边加油站的老爷车

和一般的灾难电影一样,《独立日2:卷土重来》中也没有忽略加州一号公路,即使在逃亡的途中,人们不难发现它惊人的美。

1989年,导演罗伯特·克拉莫取景加州一号公路,拍出了被誉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史上最美美国画像”的纪录片《美国一号公路》。

白天驾车是绝对美妙的体验,空气清新,阳光仿佛在前方指引。我感受到了纪录片中的事物:有些破碎的柏油路,流动的村庄和加油站,在观景台之间,几乎看不到交警,只有地上的标识和路牌指引方向。车窗外海风灌耳,GPS偶尔会失去信号。

周围的车流速度很快。据说,在这条公路上驾驶的司机一般都超速,我刚开始有些担心,后来就习惯了,因为他们虽然快,但是很规矩,前后车距都控制的很好。

行驶在一号公路上,到底意味着什么?红杉与棕榈树?岩石与海浪?都不能道尽它的意义。用《中国国家地理》执行总编单之蔷的话解释:“高速公路是奔向目的地的工具,不是了解世界的窗口……路的等级越低,沿途的收获就越大。”

蒙特利渔人码头

卡梅尔小镇海景

在蒙特利醒来的清晨,我收获了第一个惊喜。自头顶覆盖下一片白色的云,散到港口的每一处,是渔人码头的海鸥与帆船。

“你好吗?”卖墨西哥塔可的胖大妈突然冲我飙出一句中文。在两家餐馆外,甚至看见了中文的菜单。据说,这里是旧金山工薪阶层最爱来散心的地方,华人旅行社更是经常把一日游的中国客人拉到这条线路上。相比而言,旧金山的渔人码头,因几个博物馆的存在更有艺术气息。而蒙特利曾是20多个沙丁鱼罐头加工厂所在地。附近的海湾从1992年成为国家海洋保护区,无论是著名的水族馆,或是到处开展的浮潜项目,都直接关乎太平洋的魅力。

沿着十七里湾,前往卡梅尔小镇。这是一号公路前半段风景最美的17英里。我们的一侧是蜿蜒的海岸山脉,山下的小农庄、路边的加油站和观景台,都停有不少上世纪70年代的老爷车。另一侧是目不暇接的海滩、飞鸟、礁石和滔天白浪。我们争相把车停在路边,跑到海边岩石上去照相。路边还有带泳池的私人别墅和昂贵的顶级高尔夫球场。这条路属于私人领地,每辆车需要支付9美元的过路费。

在抵达卡梅尔之前,十七里湾对我而言,并不比花莲到垦丁的海边公路更加震撼。只有当鲜花中的彩色小镇出现后,在那些看似随意的画廊,酒馆和艺术品店中,我重新看到了“垮掉的一代”的历史。

卡梅尔小镇像个世外桃源,这里没有路标、门牌号和红绿灯,禁止张贴广告,建筑古朴,老爷车是这里的主要交通工具,路灯也是古老的马灯造型。几乎看不出一点和叛逆、前卫相关的气质。然而,这里在上世纪曾是嬉皮士聚集的地方,早在一百年前,因为旧金山大地震,很多艺术家迁移至此。如今,镇上4000多人口中,有60%是艺术家。

昔日嬉皮士已成略微发福的雅痞。那位在门前安静看海、手持画笔端坐的老绅士,也曾满脸胶原蛋白,穿喇叭裤,披散长发,开敞篷车,和艺术家伙伴一起风风火火闯荡西部。在卡梅尔的历史上,画家达利和电影大师卓别林都是这里的常客。令我意外的是,国画大师张大千曾经隐居在这个小镇,达十年之久。所有凭海临风的日子,都酿成了去国还乡的胸臆,最后融进了他的黑白笔墨。

一号公路沿途的小镇

大苏尔悬崖海景

在一号公路沿途,分布有很多这样的小镇,也隐藏着无数曾经的嬉皮士。如果说,“垮掉的一代”的大本营在旧金山,一号公路就是价值观最早践行的道路。在远离旧金山几百公里处,我没想到会这样大范围地遇见“反叛的历史”。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嬉皮狂潮”轰然而过,返璞归真的艺术家依然用脚投票,远离机械文明,坚守在自然的怀抱里。

其中,《北回归线》的作者亨利米勒就觉得,经过颠沛流离的前半生后,“第一次感觉到在自己出生的世界里有了家”。他说的是一号公路最为惊艳的下半段,大苏尔。

从卡梅尔到圣西蒙有145公里的盘山海岸线,西班牙文称为大苏尔,意为南部。这是《美国国家地理》杂志认为一生必去的50个地方之一。高架桥连接着悬崖峭壁,S形公路在每一转角都能看见无比壮阔的海景。绝境与大美从来是一体两面,到此,从内心生出谦卑,一如我们在高原和草地感知到的那样。

人在大苏尔自驾看海,比在别处更谦卑,这还体现在速度上。这一段路,双向只有一条车道,管你什么样的豪车,都得老老实实地排成一线。限速一般在20-25英里,基本是散步一样的速度。否则就要掉下悬崖。美国的高速公路虽然老旧,却很人性化,急弯前有往往路标提示和限速标志。不过,即使在65码的速度下,很多弯角也开得很平稳,因为在路面会调整为不同的坡度,行驶起来更加安全。

“这块锯齿般的土地,是由坠落的流星犁出。”很难相信,在大苏尔,诗人罗宾逊杰弗斯留下过如此美丽的诗句,他此前相信人类文明一定会灭亡。面朝大海,他仿照诗人叶芝的居所,盖起了一座海边石塔,作为献给爱妻的礼物,长期生活在这里。或许,在自然长久的抚慰中,每一个愤怒过和迷惘过的灵魂,最终都将找到归宿。

(图片由作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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