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圣迭戈，遇见美国近代史的缩影

夜幕下的圣迭戈市中心和滨水公园

巨大的“世纪之吻”雕塑

巴尔博亚公园的植物园

当1000多公里海景的加州一号公路即将到尽头，一路路走走停停的行程，已经是第三天。这一路，为了把更多时间留给美景，中饭通常草草交代给热狗和汉堡包。中途遇见过一辆流动的热狗售卖车，当窗售卖的就是一个墨西哥老人。

抵达圣迭戈城时，阳光变得更加热烈起来，墨西哥国界已经不远。圣维森特山屹立于圣迭戈东北，三面丘陵环抱，西面的太平洋带来了宜人的气候。阳光充沛，食物辛辣，非常像美洲人的性情。

在美洲，很多地方叫圣迭戈，古巴的圣迭戈，智利的圣迭戈……大航海时代的西班牙人和葡萄牙人无所不往，用自己故乡的名字为殖民地命名。此地，也曾经是30万印第安原住民的故乡，更像是一片上帝的应许之地。相比邻居洛杉矶，在好莱坞影视剧中，圣迭戈几乎没有被毁灭过，或许是因为它的古老，与加州的诞生密切相关。人类虽然在追求现代文明，但潜意识又总担心被机器工业束缚，想毁灭它，这是一个有趣的悖论。

我并不想做那个发现美洲或者毁灭加州的人，却也不舍得匆匆路过圣迭戈。对繁华的新城区，我向来没多大兴趣。于是，几乎没什么犹豫，车子就驶进了圣迭戈老城历史公园。停车场的空气中都是热烈的西班牙音乐，街道上还有头插羽毛的印第安装束的艺人在递传单，来人长着墨西哥人的黑红脸颊，热烈地用英语迎接我：“welcome to San Diego!”

在圣迭戈，终于有理由好好吃一顿中饭。圣迭戈是海滨城市，所以西班牙海鲜饭十分地道。当我嚼到第一口富含橄榄油，并略带夹生的米饭，地中海的海风就吹进了味蕾，简直忘记了这里是美国，加上周围的西班牙建筑，时间开始倒流了几个世纪。

火车站的双塔

瓦斯灯街区（Gaslamp Quarter）的建筑

作为西班牙早期殖民地，第一批欧洲人定居所，老城区非常适合慢悠悠地发呆，或者流连在精心复原的砖瓦和木构建筑的餐厅、博物馆、教堂和民居之间，这里有150多个商店和餐厅，17个博物馆和历史遗迹。即使没有细细观看告示牌上时不时出现的历史说明，内心零碎的欧洲印象也足以被建筑唤醒。

如何正确欣赏西班牙建筑风情？一些建筑符号也许能说明这个问题：红陶筒瓦，手工抹灰墙，弧型墙，一步阳台，还有铁艺、陶艺和钉在墙上的彩绘盘子……我好奇地看着那些印象中凝重的哥特式尖顶，耸立在色彩柔和又明快的家庭庭院和联排别墅之上，感觉到一种奇妙的融合。三角式的尖顶仿似在说：上帝，我要祈祷。

而全知的上帝会记得，这座城市和这片土地经历的一切，血腥、杀戮、野心、投机，无所不有，和此刻的岁月静好、云淡风轻形成强烈对比。要回顾历史，卡布里奥国家纪念碑是游人必去的地方，加州的诞生仿佛历历在目。1542年，葡萄牙探险家卡布里奥进入圣迭戈海湾，首次发现加利福尼亚。随后，西班牙人开发圣迭戈的时候，将老城历史公园作为第一个教区，一方面建造精美的教堂，一方面在加州传播基督教教义。在加州21个教区中，此地的最为古老。后来，西班牙衰落，墨西哥人执掌了此地，1821年，墨西哥从西班牙的统治下获得独立，加利福尼亚成为墨西哥国土的一部分。关于“黄金州”的传说流传了几个世纪，直到19世纪中叶，在内达华山脉深处真的发现了黄金，于是，热火朝天的淘金热在这里拉开了序幕。美墨战争后，墨西哥人撤出加州。1850年，圣迭戈独立。

和很多文明一样，加州的诞生从海岸开始，深水良港引发了侵略、贸易和开拓。今日强大的美利坚，回顾此前西葡百余年的殖民和开拓史，或许也有不少感慨。如果老城公园低调的博物馆需要一个广告语，我觉得那应该是：圣迭戈，一段加州诞生史。

夕阳向晚，从老城区离开，返回新区吃晚饭前，正好驶向圣迭戈港口去看晚霞。车子停在了靠近岸边的免费停车场，旁边有两个胳膊上纹着美国国旗的老人在义务讲解。凑过去一听，原来是退伍老兵，带着社区里的小朋友过来逛逛军港。这也算美国式爱国主义教育，丝毫没有正襟危坐的意思，孩子们半心半意地听，有个小女孩还吊在老人家的粗壮胳膊上玩闹，被海风吹得很高兴。

我的目光移向前方，巨大的军舰比比皆是。这里是加州和美国近现代史的缩影，也是美国再次争取自由和和平的见证。第二次世界大战时，美国战胜日本，重新定义了亚太新秩序，圣迭戈港的太平洋舰队起到了极大的作用。

此前，由于日本偷袭珍珠港，美国海军被迫将美国太平洋舰队从夏威夷迁至圣迭戈，包括航空母舰、核动力潜艇在内。圣迭戈的存在对中途岛海战起了制胜作用。作为美国本土第二大海军基地，这里却是一个自由开放参观的景点。在岸边，我看到了巨大的“世纪之吻”雕塑。1945年8月15日，日本宣布投降，标志着二战彻底胜利。消息传到纽约，时报广场上一名美国水兵情不自禁抱住身边一名素不相识的女护士，热烈亲吻。美国《时代》杂志摄影师阿尔弗雷德·艾森施泰特拍下这一精彩画面。70年过去，很多恋人在雕塑边合影，模仿这一经典动作，以示对人类爱与和平的向往。

（图片来源视觉中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