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生机与股市小阳春

一周前，我应邀去广州参加了王志纲工作室(智纲智库)的战略年会——“2017草根大会”，通过这个观察民营经济生态的窗口，我对中国经济运行和股市的走势有了一些新的感知。

2016年初，我对股市的判断是横着走，因为向上和向下的力量都很微弱，后来实际走势正是如此;2017年，我感觉将会是小阳春走势。所谓小阳春，指的是会小幅温和上涨。但不会有大牛市，因为股灾的创伤犹在，“忘却的救主”还没有降临;也不会有长期健康牛，因为中国的制度结构不能支撑——我的乐观判断仅限于2017年短期，至于中长期，悲观因素和乐观因素哪个更大，还很难说。

今年的小阳春并不是正弦曲线式的无理由起伏波动，它背后有两个重要的支撑，一是股市的治理在优化，二是中国微观经济正出现若干生机。

小阳春行情，市场已经有表现。2017年开年以来，股市稳步小幅上涨，深次新股指数自今年1月中旬以来累计涨幅接近20%。作为感知市场热度的风向标之一，新增投资者数量也在升温，据上证报资讯统计，今年春节以来，中国结算披露的每周新增投资者数量已实现连续五次环比增长，并创下去年8月以来的新高。在两市指数双双创出新高的同时，市场成交量也有明显提升，其中深市单日成交金额在今年以来终于有了突破3000亿元的成绩，可圈可点。

开春以来，最大的财经事件无疑是美联储加息。然而3月16日号称“国际金融市场超级36小时的风险事件之一”的美联储加息信息公布之后，全世界商品市场涨声一片。沪深两市同日高开高走，两市股指以几乎全天最高价收盘，并双双刷新今年以来反弹新高。祸兮福之所倚，这种走势，不管是不是所谓靴子落地效应，总之是背离教科书的说教，已经有了点牛市的气象。

中国经济并不缺乏想象空间，也不缺乏现实中的商业机会，但这些都依赖于治理水平的支撑才能变成现实中的繁荣。股市亦然。刘士余同志没有辜负市场的期待，股市的治理水平较以前优化，市场气氛也在悄然改变。

例如炒壳的心态在变。去年以来，从IPO提速，到上市公司重大资产重组中取消借壳配套融资、增加股东承诺期限售期，“壳”资源的监管政策正在逐步收紧。2月17日证监会出台的再融资新规，更像是压在“壳”资源身上的“最后一根稻草”。A股市场炒壳风气由来已久。“壳”资源的最大价值在于能够实现快速上市，其价值变化与IPO的难易程度成正比，IPO限制越多、时间越长，“壳”资源的价值越大，IPO提速无疑抽掉了其价值根基。在技术操作层面，上市公司重大资产重组取消借壳配套融资、增加股东承诺期限售期，也大幅提升了借壳上市的成本和难度。虽然目前IPO堰塞湖现象尚未得到根治，市场退出机制也没有完全理顺，“壳”资源仍有一定的投资价值，但监管层层加码，制度套利空间被大幅压缩，“壳”资源贬值将是大势所趋。

另一个重大的变化是股价摆脱了对短期刺激因素或政策因素的依赖。一年多以来，A股市场新增上市公司多达298家， A股市场2016年全年IPO、再融资(现金部分)合计融资1.33万亿元，同比增长59%，IPO家数和融资额创近五年来新高，再融资规模创历史新高。与此同时，市场不但没有因为“抽血”而下跌，反倒恢复上涨，沪指年涨13.28%，新增投资者超1700万人。此前有一种民粹式的论调，称IPO必然导致股市下跌，甚至有不少专家学者也迎合民粹，经常在媒体上大声疾呼以停止IPO的方式来挽救短期的股市指数。股市的表现已经雄辩地证明，恢复正常功能的市场才能带来真正的信心，而不是靠政策拯救。

随着一批大案尘埃落定，市场上的“忽悠”气氛开始消散。去年有些典型案件对市场产生了较大影响，如朱德洪及上海永邦合谋操纵“宏达新材”案、中鑫富盈及吴峻乐合谋操纵“特力A”、辽宁振隆特产IPO财务造假案、欣泰电气欺诈发行及信息披露违法违规案等等。刘士余在此前的记者会上透露，去年主动撤出IPO排队的有90家。

当然股市的治理远非完美。资本市场要变成健康牛，需要制度基础来孵化。目前的状态，总的来说，只是向正常回归、向本质靠拢，完善的股市治理依然是遥远彼岸。但近期股市的气氛变化和股市走势的小阳春，让市场看到了希望。

宏观经济方面，在底部横着走，PPI、财政收入等多项指标有小幅回暖，这是基础支撑因素，此处不再赘言。

微观层面有很多有意思的亮点，尽管体量上是星星之火，远未到燎原之势，但点燃了许多希望，这是笔者近期在沿海几省调研企业后的印象。

本文开头的“2017草根大会”也给人许多启发。智纲智库创始人王志纲先生在大会上的主题演讲名为《乱世生机》，他说“今天的中国面临很大的挑战，经济下行的厉害，基本靠投资的拉动，所以效益越来越低下，但是冬天里面冒出了一丝春天出来，春天怎么看呢?根据我这30年、40年(对中国经济)的参与，我有一个最深刻的感受，不确定性的时候往往是蕴含巨大商机的前列，特别对企业家来说，多少千亿级的企业找到了一个巨大的空间和机会，最后得以崛起。”

王志纲举了一些例子，用以说明“明天的商机在哪里”。一个例子是“时代未来小镇”，珠三角那些超级乡镇怎么能够跨越，怎么能够上台阶?未来的生产生活方式何在?在这个恒大、碧桂园、万科们群雄环视之地，“时代未来小镇”创出了一条新路。具体而言，如在南海大沥镇的一个创客小镇，使得生活、生命、生意能一体化，同时帮助工业企业从简单的所谓的生产加工升级到孵化这个平台，让企业升级，让小镇提高，最后能真正地产成一体化;同时必须要有生活。

3月中旬，我到山东成泰化工公司调研，这家企业的状态也颇能反映宏微观环境的细微变化。近年来，环保、安全等监管的收紧悄无声息的淘汰了一大批小化工厂，规范的企业处境自然好转;而产学研结合的进步，又使得许多先进化工技术得以产业化，内外两个因素的优化，使得成泰化工快速成长，而且作为数十亿元销售额的企业，竟然没有任何应收账款。

以上案例，或是商业模式创新、或是大数据在传统领域的运用、或是科研成果产业化，都是微观经济生生不息的具体例子。

中国经济自身其实蕴含着能量，约束瓶颈主要是经济治理水平。治理水平优化一分，经济就优化一分，反映在股市上，则意味着筑牢股市健康运行的基石。随着治理水平有所优化以及微观经济生机不息，总体来看，2017年的小阳春行情是有坚实支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