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赤脚医生”： 提供46项基本公共卫生服务

2003年的严重急性呼吸系统综合征（SARS，俗称“非典”）疫情后，中国基本公共卫生服务因危机而重塑。中国政府大幅增加了公共卫生投入，颁布了相关法律法规，建立传染病疫情和突发公共卫生事件网络直报系统。应对突发疫情的能力显著提升。

在这场中国公共卫生体系重塑的过程中，依靠的“末端”是城市社区卫生服务中心（站）、乡镇卫生院、村卫生室等71万家城乡基层医疗卫生机构，以及298.9万医务人员。

社区卫生服务中心。资料摄影/高育文

杨文梅，重庆市沙坪坝区渝碚路社区卫生服务中心（下称“渝碚路卫生中心”）的主任，就是这298.9万人中的一分子。

基层公共卫生的毛细血管

六年前，渝碚路卫生中心在“新医改”的大潮中诞生了。杨文梅也于2011年3月来到中心。

“当时只有我一个全科医生，特需的入户、街边的建档、菜市的宣传、院坝的讲座、巷道的义诊……都是我来做。不过现在中心已经有了9名全科医生。”这对杨文梅来说是一件自豪的事情，而她也从一个普通的全科医生，成长为中心医疗康复部主任、高级健康管理师、海峡两岸医药卫生交流协会全科医学专业委员会委员、西南医院全科住培基层基地教学主任。

六年的坚守，她成为了居民信赖的亲人，成为了居民心中“小病的医生、大病的参谋、重病的亲人、康复的军师、生活的朋友”。

这些是杨文梅的日常：发放叶酸、优生优育指导、孕期讲座、产后访视、儿童保健、青春期教育、高危人群管理、慢性病管理、空巢期陪伴、失独/残疾家庭优抚……

经过6年的努力，中心为辖区居民免费提供的12类13大项46小项基本公共卫生服务质量数量已经全面达标。目前，居民健康档案电子建档99%；老年人健康管理率70.6%；35岁以上人群首诊测血压率99%；严重精神障碍患者检出管理率90%；早孕建册率100%；产后访视率97.5%；新生儿访视率89%，儿童健康管理率93%；适龄儿童国家免疫规划接种率、建证建卡率95%以上。

几乎从零开始的渝碚路卫生中心，科室设置从最初的3个科室到现在8个科室，编制床位40张；设备配置从开始一台三导联心电图机、一台三分类血球计数仪、一台尿机、一台显微镜，到现在拥有了彩超、CR机（计算机X摄影）、TCD（脑多普勒超声）机、心电监护仪等设备，已完全能够满足常见病、多发病的诊治，以及基本公卫服务的需求。

而对于目前开展的家庭医生项目，中心组建了4个团队，明确职责目标，与社区网格进行有效衔接，形成了一张守门人基层网。杨文梅更是打造了杨文梅家庭医生工作室和中医全科医生工作室各一个。

中心按照居民多样化需求设计不同类型的服务包，实现“菜单式”个性化签约与服务履约。目前共签约13661人，常住人口签约率达到32%；重点人群签约7412人次，签约率60.5%。

已故公共卫生专家黄建始生前曾对第一财经记者表示，公共卫生能力建设的关键是人才，公共卫生人才与硬件的关系是“1与后面的0”的关系。黄建始生前担任北京协和医学院院长助理兼公共卫生学院院长。

从2009年新一轮医改启动以来，基本公共卫生服务项目就开始不断地在发展、进步，覆盖了越来越多的人群，覆盖了越来越多的服务项目，费用也越来越多。2017年，人均基本公共卫生服务经费补助从2009年的人均15元，提高到人均50元，中国近14亿人口的总投入达到了700亿元。

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和医疗条件的完善，人们更加关注健康。资料摄影/任玉明

重构与投入

进入新世纪以来，老龄化改变了中国疾病谱，中国居民的疾病谱由此呈现双重疾病负担，一方面慢性非传染性疾病成为主要的健康问题，另一方面重大传染病防控形势仍然比较严峻；同时人口老龄化进程不断加快，卫生不公平现象依然突出。

2009年3月，《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深化医药卫生体制改革的意见》和《国务院关于印发医药卫生体制改革近期重点实施方案（2009-2011年）的通知》先后印发，将促进基本公共卫生服务逐步均等化列为5项重点改革工作之一。同年7月，原卫生部、财政部、原国家人口和计划生育委员会联合印发了《关于促进基本公共卫生服务逐步均等化的意见》，启动实施国家基本公共卫生服务项目。

“长期以来，由于补偿机制不到位，基层医疗卫生机构普遍存在‘重医轻防’、‘以医养防’的问题。基本公共卫生服务项目实施后，政府保障了公共卫生工作经费，基层医疗卫生机构投入的人力、物力明显增加，从被动服务到主动服务，基层医疗卫生机构开展基本公共卫生服务的积极性得到调动，强化了公共卫生和预防保健职能，丰富了服务内涵。同时，项目经费占机构收入的比重不断提高，促进了补偿机制的健全，扭转了‘以医养防’的局面；并对稳定乡村医生队伍发挥了积极作用。” 国家卫生和计划生育委员会（下称“国家卫计委”）相关负责人表示。

2009年，国家基本公共卫生服务项目开始有了雏形，以公共卫生服务包的形式落地：建立居民健康档案、健康教育、预防接种、0～6岁儿童健康管理、孕产妇健康管理、65岁及以上老年人健康管理、高血压和糖尿病患者健康管理、重性精神疾病管理、传染病报告9类。2011年，在基本公共卫生服务项目中，增加了突发公共卫生事件报告和处理、卫生监督协管等服务项目和内容；2013年，增加了中医药健康管理服务项目；2015年增加了结核病患者健康管理服务项目，国家基本公共卫生服务项目达到了12类。

“基本公共卫生服务按项目为城乡居民免费提供，经费标准按单位服务综合成本核定，所需经费由政府预算安排。2009年起人均基本公共卫生服务经费标准不低于15元，中央通过转移支付对不同地区按不同比例给予补助。其中，西部地区补助比例为80%，中部地区为60%，东部地区按各省（区、市）经济条件不同补助比例从10%到50%不等。2010年起，对中部6省243个县（市、区）补助标准按西部地区补助水平执行。” 上述负责人表示。

而政府的投入也由2009年的人均15元涨到2017年的人均50元。据上述负责人介绍，基本公共卫生服务项目制度框架基本已经建立；项目经费保障机制初步建立，公共卫生服务项目绩效考核制度基本形成，项目实施路径得到确立和巩固。

“几年来，基本建立起‘财政预算、分级承担、县区为主、中央补助’的资金筹集机制。中央资金重点向困难地区倾斜，对西部和中部地区分别补助80%和60%，东部地区补助10%～50%不等。政府财政提供资金保障、卫生计生部门统一管理、各类专业公共卫生机构提供业务指导、基层医疗卫生机构提供服务，是基本公共卫生服务项目在设计之初就确定的实施路径，体现了‘保基本、强基层、建机制’的医改原则，这有利于发挥各方优势，提高管理效率，减少管理成本，提高整体卫生服务绩效。” 上述负责人表示。

惠及每一个百姓

当前，国家基本公共卫生服务项目各项服务数量持续增加，服务质量稳步提高，人民群众正在感受到越来越多的实惠，健康效益逐步显现。截至2015年底，全国居民电子健康档案建档率达到76.4%，管理高血压、糖尿病、严重精神障碍患者及老年人8835万、2614万、420万和11829万人，分别是2010年的2.48倍、2.84倍、4.17倍和2.02倍。2015年孕产妇和3岁以下儿童系统管理率分别为91.5%和90.7%，比2010年分别提高7.4和9.2个百分点。2014年居民健康素养水平为9.79%，比2008年提高3.31个百分点。预防接种工作成效显著：作为预防接种工作晴雨表的麻疹发病率从2008年的9.95/10万降低到2015年的3.11/10万；乙肝疫苗全程接种率从2010年的94%提高到2012年的99.7%。

小学生接种甲流疫苗。资料摄影/任玉明

这些数字的变化，直接影响了中国大地的每一个公民。一位曾经的高血压患者、天津市河西区友谊路街道的居民表示，基本公共卫生服务项目确实是惠及到每个百姓。

“几年前血压突然增高，我非常紧张。当时我就到我们社区卫生服务中心，接诊的杜大夫说，基层的医护人员不光是看病，而且要详细地分析病因，进而为病人建一套比较详细的档案，在用药上进行精准的指导，在生活上进行科学的分析。”这位居民说，“多亏了社区中心，到现在已经有三四年了，我的药已经停了，而且血压一直很平稳。”

“没有全民健康，就没有全面小康。”

2016年8月，中共中央总书记、国家主席、中央军委主席习近平在全国卫生与健康大会上发表重要讲话，强调要把人民健康放在优先发展的战略地位，加快推进健康中国建设，努力全方位、全周期保障人民健康。数天后的中共中央政治局会议，审议通过了“健康中国2030”规划纲要。

“实施国家基本公共卫生服务项目，是惠及千家万户的一项民生工程。2017年，人均基本公共卫生服务经费补助标准从45元进一步提高至50元，这充分体现了党中央、国务院对人民群众健康的重视和关怀。”上述负责人对第一财经表示。

而公共卫生是全民健康的基石。“所辖区域无重大传染病疫情、重大食品安全事故和重大安全稳定事件发生。天天带着微笑干，每天都有成就感。” 杨文梅对记者总结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