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桌讨论：中国创新：现实与趋势展望 | 2017第一财经技术与创新大会深圳论坛

主持人：

杨燕青 第一财经日报副总编辑、第一财经研究院院长

参与嘉宾：

Daniel 英雄互娱总裁

刘自鸿 柔宇科技董事长兼CEO

赵刚 科技部战略研究院研究员

林纯洁 第一财经研究院副院长

文字实录：

杨燕青：好，非常感谢！那么我们在今天上午发我们这个圆桌讨论的海报的时候，引来了很多人的围观。很多人说就我们这个圆桌讨论是我们整个第一财经技术与创新大会里面颜值最高的一个环节，然后我也是第一次主持颜值这么高的然后全都是绅士的圆桌。因为我在全球主持过很多论坛，我觉得今天的这个圆桌确实这个颜值最高，能不能请大家给我们的颜值鼓掌一下。

但是和智慧相比，和创新相比，颜值并不重要。所以我们虽然颜值特别高，但是我们今天讨论的重点还是技术本身，还是创新本身，还是我们最强大的创新将带来怎样的变化。那么刚才大家已经大致对我们刚才要发布的报告的面貌有了一点点感受，那么详细的内容我们很快会通过汇丰的官网，通过第一财经的官网和各个渠道和大家见面。

那么今天我们会讨论报告中的一些内容，但是更重要的我们可能是希望从企业的角度出发，那么把这个企业的案例和最终创新的实质，从这个归纳进入演绎，从演绎再进入归纳。那么同时特别重要的，回到刚才林纯洁院长讲一点，就是说我们怎么能够把创新的东西复制下来，然后粘贴到我自己身上。所以我期待我们今天这个讨论的虽然时间不长，但是能大家给出一些有益的结论。

我们刚才实际上是讲了五个公司，那么大家都知道这五个公司是中国目前创新最前沿的几家公司，比如说科大讯飞，比如说张江高科，比如说优必选，比如说我们的英雄互娱，比如说华大基因。我们今天在公司的这个领域，我们请了我们最炫的、最酷的这家公司。科大讯飞挺酷的，那么大家知道优必选做机器人也蛮酷的。张江高科一直是高科技的，同时华大基因也是基因领域最有研发力量的一个公司。

但是大家可能对英雄互娱，我们年轻人会非常熟悉，但是像我这种年纪大的人就会不太知道。但是英雄互娱是非常炫酷的一家公司，那么他在做电竞，在做游戏。那么请Daniel给我们讲讲，就是说游戏电竞实际上是年轻人发自内心的一种最强大的一种热爱、一种冲动。它同时代表了人性自由的力量，创新的力量，那么也代表了对探索未来世界的各种无限的想象，同时还有很强的娱乐的性质，所以它是一个很奇特的一个组合。那么它的创新通过什么样的方式能够体现？在你过去的创业经历中，当然英雄互娱只是其中一个，你以前还有其他的创业经历，那么你怎么来看待创新如何在你的血液中产生力量？如何在英雄互娱的这样一种公司的架构、商业模式、文化，到最后凝聚成一种力量，让增长和人性都在某种意义上让人得到最美好的感受。有请Daniel！

Daniel：谢谢主持人！我们内部看待创新，其实在我看来核心是一种组织架构和考核的方式。往往在中国，大部分游戏企业都是以利润为驱动，这和整个中国的资本市场、环境风气等等都相关。这样的环境他其实是接受不了创新的，尤其在内部，基本上你考核利润，你得到的也是利润。

但如果你考核创新力得到的就是创新，但创新怎么考核呢？我们内部其实是会做比较长的规划，比如说正常大部分公司他做一个游戏，可能八个月就得上线，然后每个月考核他的收入、流水。我们不是，我们是做比如说一款创新产品，三年规划，在第一天想好三年之后它要变成什么样子。再拆解到今天我们也不考核流水，也不考核利润，只考核用户在里面玩的时长，用户的用户量，以及它的病毒率，就是说我今天一个人玩它能拉多少新增用户进来。

就是基本上我们是一个很特殊的考核方式，来确保我们的所有的人在面对我们在创新的时候会围绕本质去思考。本质就是这个游戏好玩，它很创新，它吸引新的人，而不围绕那些附加条件。附加条件就是当你很好玩之后，有了流水，那些我们是放到三年之后再考核。所以其实我们用这样的一种比较特殊的考核方式在驱动我们内心，驱动我们的团队用比较正确的价值观去面对这些事情，我觉得这比较重要。

杨燕青：非常感谢Daniel，我觉得特别给人启发。因为刚才我们的主持人在问我说我怎么理解创新，如何实现创新，我当时的回答是说靠执行力。那么你一定得有一个执行的一个架构，一定得有一种方法，一定得有一种东西可以落实，让你最后实现创新。所以Daniel的案例特别好，那么他不看短期的收入和利润，他看比如说一些其他的一些指标。那么但是我还是要在这个环节中问你两个问题，就是你怎么知道这些指标是最重要的指标？同时在三年以后，你怎么知道这些指标可以转化为你要的商业的利润和收入？

Daniel：这个是这样的，这个是行业特性。就是说你在这个行业你必然知道这个行业什么是最重要的。所以这些指标比如说这个流程、用户玩在线时长，它是很自然就会形成的。比如说我一个玩家进来，他就玩十分钟就走了，那就说明这游戏不好，他一天玩8个小时，那就说明这游戏好，就说明你创新的方向是对的。那你怎么把这个8小时变成800个小时，800小时变成8000个小时，这就是我们不断研究的。

杨燕青：明白。但假设有另外一个英雄互娱B，你是英雄互娱A，那么他用完全和你一样的考核方式来激励大家，那么最后跟你会一样有创新的结果吗？

Daniel：也不会，我觉得创新，我们说的是考核，它是一个基于你的方向正确才有的一个过程的方式，前提是方向正确，方向正确是每个人都不一样。（那个方向是什么？你说的是Vision？战略？）就是你看到的东西，比如说我们自己心中，我们看到未来，英雄互娱包括中国游戏行业，它会是全球最大的移动游戏输出国，超过美国、超过欧洲、超过日本、超过韩国，这是我们看到的东西。不是所有人都看到这个东西，不是所有人都把这个当做方向，当你方向错了，你的过程是怎么样的，都会带来不一样的结果。（我的理解是那个是一个长期的观点，对吗？）对，非常长，至少近期先看五年。我自己认为五年之内中国必然是全球最大的移动内容输出国。

杨燕青：非常感谢Daniel，我们一会再回到Daniel，我们还是想多讲几个案例，一会儿再继续来讨论我们有趣的这个公司的案例。

那么我们想请我们的刘总聊聊柔宇科技，那么刘总是高考状元，然后又是这个圈子里面特别时尚的，同时又具有超强的科技力，也是颜值特别高的一位年轻的绅士。所以我也要来问你，你们是做一个柔性的屏幕的这样一个概念，假如说和Daniel来比就会非常的不一样。它是一个产品，那么它不是一个很多东西的，一个游戏的，包括吸聚人气的这样一种组合。但是这个产品也非常的重要，它本身就应该是个创新。

那么从你的角度怎么来理解创新？那么同时科技，比如说你这个是一个东西，它的创新背后需要非常强的技术才能把它支撑出来，那么在你的创新里面怎么来实现技术的力量？同时，除了力量之外，你怎么看待整体创新的这样的一个感觉？那么也可以回应Daniel他刚才提出来的一些观点，有请。

刘自鸿：谢谢！其实说到创新这个事，我脑子里闪现的第一个词是“问题”。我们做所有的事情，现在逻辑基本上都是问题导向。什么时候有问题，什么时候就有创新的机会。问题其实有很多，包括痛点，还有可能是一些其他的方面。只要它让人家觉得目前不是最佳的一种体验也好，不是最佳的一种使用方式也好，不是一种最佳的服务也好，这就是问题。什么时候我们能够找到问题，我觉得就有创新的机会。所以在我们团队里，现在的核心的核心，都是在不断的发现问题、找问题。这个问题可能是内部的，也可能是外部。

而实际上我们做的柔性显示的东西，回到最开始的那个点的话也是问题。我记得大概十几年前的时候，可能还有些人在网上有看到我们做柔性显示的故事。那时候在斯坦福上学的时候真的也是因为想到了这么一个问题，就是为什么我们现在的这么多不同的显示载体，你看有手机、有电视机、有电影院。然后手机很方便，但是屏幕不够大。屏幕大了，在家里搬不动，这就是问题。有了这个问题我们就想有没有什么样的技术，或者什么样的产品能够把这些问题解决。就比如说显示里面最核心的便携和大屏这样的核心矛盾问题，那有没有一个技术能解决？所以才天马行空的想到了说，如果把显示屏做成卷曲的、可以折叠的、可以变形的，可以把小屏和大屏结合在一起，便携的大屏，把这种人非常本能的追求的矛盾问题解决掉。

所以这就是当时最开始的是一个创新点子的来源，当然那是很早的时候了。但后来实际上随着一路的过程，就会发现每一天在做的事情都是在解决问题，然后所有的创新其实都是在不断的找到新的方法、新的思路去解决问题。所以今天对我们来说创新变成了一个基本逻辑，就是发现问题然后去找新的办法。就这样，今天我们所有的事情都是这样的。

杨燕青：非常有意思的视角。但是刘总，我想问你这样一个问题，就是在你过去的解决问题的历程中，你觉得最困难的但是这个问题还被你解决了，让你觉得特别的满意的，给我举个例子。然后能不能再讲一个例子是你这个问题一直也没解决，为什么没解决？有没有这样的案例？有请。

刘自鸿：非常多，企业不同阶段就会有不同阶段的问题。比如说早期这个时候，你想我们做的产业其实是一个今天看来很多人会说是一个非常重资产的产业，因为要做大规模的生产制造，那你最先想到可能就是资金了。早期的时候哪有那么多资金，对于创业团队来说也不可能上来就砸几百个亿去做一个这么大的一个生产线。可是我们创业有必须要卖出去，那怎么办呢？那只能是说我们先不要想那么多，我们先不要考虑生产线，先拿了一部分钱先去做技术的突破，然后再随着技术的突破不断的有新的资金去促成进一步的发展。

早期的时候就会考虑资金的问题，然后在有了资金的时候，你会考虑到这个技术的问题。这个技术在那时候还可能不像今天这么成熟，很多时候都还在不断的摸索，很多时候真的就是完全的无人区，今天大家说的无人区。所以我们面对这些没有可以参考的例子的时候，也会面对很多技术风险。

然后现在人多了，现在我们一两千人，然后又面对管理的问题，对吧，要想到很多一些管理方面的问题。所以其实不断的每一年都会面对新的一些问题，然后产品方面你要考虑到……

杨燕青：有没有没有解决掉的问题，到目前为止你觉得还是非常重要但你一直没有解决掉的问题？能不能举个例子。

刘自鸿：有些问题其实不好说它一定什么时候算彻底解决，它可能是在持续解决的问题。就比如说市场开拓的问题，可能永远都不叫做解决，因为它总要在不断的开拓市场。

杨燕青：只要你还在增长，你的市场开拓的问题就永远没有解决，因为你在不断的扩张。

刘自鸿：是这样的，但有问题我觉得不是坏事情，其实是好事情，说明你有增长性。

杨燕青：非常有意思。我记得我大约在2001年时候，我写过一篇论文，我的大多数论文都是写经济学的，这是我唯一写的一篇新闻学的论文。我当时说未来的报纸应该可以变成折叠的屏幕，然后未来的报纸应该在未来的20年应该可以会变成这样，那么大家既可以有个电子报纸，同时不用把手弄得那么脏。但是到今天还没有实现，所以我想我跟你一样都是这个柔性的屏幕的热爱者。

但是回到刚才DANIEL讲的长期，长期是对未来的一个判断。那么未来的判断很多时候来自消费者自己的选择，但是也来自产品创新本身。比如说苹果手机出现，大家说这就是我想要的，那么比如说柔性的这样一个屏幕，你怎么看待未来？为什么它到目前还没有那么广泛的存在所有的地方，让我们觉得它是我们生活中特别重要的一部分，你怎么看待这个未来。

刘自鸿：柔性显示、柔性电子现在已经是大势所趋了，它用前景可以说是非常广泛，可以用在消费电子，比如新的手机、新的平板电脑，新的电视机。那像汽车行业、航空行业可以把很多控制的东西变成柔性的，节省很多空间，而且也能节省重量。那还可以用在比如我们的衣服上、我们的鞋子上，让我们生活得很多方面变得更加具有这个灵活的感知功能和交互功能，还有建筑装饰、广告、机器人这些方面。其实只要不是完全平面的地方都可能会用到柔性显示的东西，而且像手机和平板电脑这样的东西，它本身就是电子功能的很多东西是很像，但是屏幕大小不一样。

杨燕青：我们应该让你带一个东西过来给大家看看的，不知道你口袋里有没有。我们下次专门再给刘总做一场活动，请他把这个东西带过来。我们看看它那个东西摸起来、看起来是什么样子。

但是我想先请教一下林纯洁院长，那么你做了这个报告，你也看了非常多的企业，那么我们的英雄互娱是其中一个，我们的柔性的这个屏幕不是其中的案例，但是你也对这个企业比较了解。那么能不能给我们讲讲这六家企业，我们包括这个柔宇科技在里面六家企业，然后他们在创新的角度，如果说有共同点，那么这个共同点是什么？那么如果是说六家有哪一个最炫酷的企业，你觉得它的创新最合你的这样的一种炫酷的感觉，你觉得又会是哪一家企业？

林纯洁：我先回答第二个问题，其实这也是有点个人的偏好，因为我是一个蛮狂热的游戏爱好者。我就举一个例子，就是为什么电子竞技会有很多人会质疑电子游戏到底适不适合去做竞技？我给大家举一个例子，它的竞技性到底有多强？我们看到以前AlphaGo战胜了人类最伟大的围棋选手，或像其他AI战胜象棋选手、国际象棋选手一样，我们不知道大家有没有留意，10月31号在韩国有一场比赛，世界上排名前四的AI和韩国的一个前职业星际争霸选手举办了一场四局的比赛。我去看了那场直播，人类选手4:0全胜，而且整个比赛打得非常的难看，就是那种碾压式的胜利。我们可以看到一个很强的对比，围棋是人类发明的被AI战胜了，但我们在一个有电脑程序构建的一个游戏上面，我们完全碾压了AI，起码在目前。

杨燕青：我插一小句话，我觉得这个并不意外。因为游戏如果是需要人类和这个机器来竞争的是action，对不对？然后action是目前机器人包括人工智能最弱的一部分，那么机器包括人工智能，还有两部分是perception和cognation。perception现在我们出现在视觉和我们的听觉上都已经很强。那么cognation刚刚开始现在，我们的这个机器学习、深度学习越来越强，AlphaGo Zero不需要任何数据就可以来实现自己的这样一种认知。所以就说你挑了机器最弱的一部分和个人最强的一部分来笔，这个不能说明什么。

林纯洁：我没有说AI行业，我只是想说明就是说电子竞技在整个竞技的领域，竞技性是非常的强。而且它会突破我们人很多的这种边界，就是第一个你的场地的限制。第二个就是你天生的这种，比如说我觉得如果是我这种身高，我肯定不会想着去打职业的篮球比赛。我觉得游戏不管从任何一个方面，我觉得电子竞技会是一个我认为一个非常好的行业。

另外一个我为什么会喜欢英雄互娱这家企业呢？是因为整个的竞争的背景，在国内基本上这个行业属于一个铜墙铁壁式的垄断，所以在这个行业里面有两个非常大的巨头，一个腾讯、一个网易。

然后另外一些企业我们讲的共性，比如我们试图去找到很多企业非常独特的一点，也就是我们报告讲的，我们希望找到那些可以被复制粘贴的东西。在上海我们会看到张江高科，它是从一个工业地产商往一个科技投行去转型；然后一个华大基因，我们讲的它基因测序的能力被很多人宣传，但大家没有看到的一点，就是它用很独特的公司的结构来确保科学家的梦想以及投资者的回报，可以去协同。

另外一个优必选其实是一个非常典型的深圳的例子，它承接的是深圳的上一代和下一代，就是上一代是它的强大制造业能力，下一代是突破性的创新。所以优必选这样企业正是建立在深圳强大的制造业，周剑是从上海搬到深圳，他也看中了这个地方这么大的创新。

另外一个对于柔宇科技，我觉得刘总有一点说得非常的对，就是说我们讲的问题是我们推动创新的一个非常原始的动力。如果人全部都清心寡欲的，他对这个世界没有要求，我觉得创新就停止了。我们的世界本身就不是平的，我们一直追寻的是方便与效用中间的一个平衡。因为我从小看过漫画书，我觉得七龙珠里面的有一辆车子，他可以从口袋拿出一个药丸扔在地上。其实这个就是人类的愿望，就是我希望我开车的时候它是宽敞的，我希望停车的时候它可以带在我身上。这个就是我们很多的矛盾体就构成了我们的欲望，欲望就推动了这种创新。

杨燕青：我觉得林院长讲的特别有趣。刘总，你觉得未来我们能把汽车或者是一个庞然大物放在口袋里吗？你觉得可能吗？

刘自鸿：汽车这个不是我们的专长，所以我不太好做发言，但是像手机很大一部分的体积决定显示屏的大小。现在我们手机设计的第一件事情是先要把显示屏的规格定下来，那为什么要这样？是因为一旦显示屏定了之后，其它的电池、电路都要跟着它去做。但是一旦显示屏可以变化的时候，那其它东西都自然就释放出来了。

杨燕青：所以你最大的梦想是什么？在把东西卷起来的这个方面，你最大的梦想是什么？

刘自鸿：如果有一天像电视机也能卷着像报纸一样带走，随便在哪里都能看，手机和平板电脑能够变成一个东西，我觉得就很酷啊。

杨燕青：非常好，我觉得实在我忍不住想看到这个卷起来的世界怎么样，所以才问刘总。

我觉得我们现在要请咱们科技部的赵刚老师，然后要请他出场了。因为大家都知道，创新是经济增长的一个概念，也是经济学的概念，那么也是企业微观案例的概念，那么它是在方方面面都具有强大的这种生命力。那么创新需要从下往上，需要我们的每一家企业，像我们的柔宇科技，像我们的英雄互娱，从下往上的自发的创新。但是同时作为一个国家，它的从上而下的政策制定，包括环境的鼓励，包括很多基金的一些指引，那么也会非常重要。

那么我们现在大家都在讲AI，科技部刚刚是出来一个非常庞大的AI的一个国家的规划。那么我们也看到了美国也有AI的规划，那么英国前段时间也出了AI的规划。所以你似乎很难想象就是说，我们这些西方的这些市场化的发达国家，你觉得它应该没有这种规划，但它也有。

所以能不能请赵老师给我们讲讲看，就是从政策的角度，从营造环境的角度，那么尤其是在面向未来最重要的科技巨大的变革的角度，我们的政策应该如何来设定这样的一个长远的战略？同时又框定一个怎样的市场环境？那么您是这方面的政策制定者，您也是最好的研究者，有请赵老师！

赵刚：这个问题其实非常重要，刚才杨总举例AI的问题，现在大家都认为下一轮的新的科技革命和工业变革的突破口，AI是一个重要的突破口之一，各个国家都在加紧布局。刚才杨总其实提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我们到现在为止大家公认的第四次工业的变革，每一次都不是自下而上发起的，都是上下结合。既有我们的科学家，他们的梦想、他们的创意、他们的研发的突破，同时也有政府强力的推动。包括第一次工业革命，英国也好，还有德国、法国、还有美国，到现在这一轮，政府在这里边发挥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但是怎么发挥作用？这确实是一个复杂的问题，我们这个十八大报告、还有十九大报告，特别提出来政府和市场的关系，这个市场发挥主要的，调节作用主要的作用，配置资源的主要的作用，其实在这方面我们还在摸索。过去我们的计划经济管得太多，管的太多就不容易爆发出这种颠覆式的创新。因为创新是一种创造性的破坏，刚才杨总也讲了，她说这些生产函数的组合，创造性的破坏就要打破现在的规则

杨燕青：赵老师，因为时间关系，我还要直接问你具体的问题，你觉得比如说在AI的这个领域，那么国家应该支持什么？国家的钱应该怎么花？应该避免怎样的一些我们可能觉得有问题的一个，在过去存在的一些问题?

赵刚：这个国家应该在支持研发的公共平台方面作文章，比如说我们建立国家的实验室，公共的我们的技术研发中心，还有制定标准，还有人才，创造一个好的环境吸引人才、使用人才、培养人才，我觉得这些方面都是非常重要的。释放人的创造力和聪明才智，这是最关键的。

杨燕青：我觉得赵老师说的特别对，我想问两个具体的问题。那么第一个就是因为AI它有这个基础研究和应用层面上是两个大的区块，目前全球最强的两个国家，一个是中国，一个是美国，那么已经是非常明显了。美国的优势在基础研究层面，那么中国的优势在应用层面，那么这个特别明显。包括中国的应用层面的投资已经超过了美国的投资，但是美国在基础层面的投资加上它的能力要远远超过中国。那么你觉得国家的力量对于中国而言，应该是从基础层面出发吗？或者不是？有请。

赵刚：我觉得你说的这个指出了我们的痛点。目前来讲，对中国政府来讲，就应该加强基础方面的研究，这个方面我们非常薄弱。过去我们都是成果的产业化，这方面国家投入也很多，政策也很多。但是在基础方面我们投入比较少，全国来讲，平均我们基础研究投入占我们研发投入的5%左右，像美国这样的发达国家15%到25%，包括AI的一方面。所以这方面如果基础研究不突破的话，我们将来过一段时间，还会被美国给甩到后面去。

杨燕青：这里面还有一个非常大的一个问题，因为中国的优势是中国的市场大，中国的数据多，中国的人多，所以很自然就从应用出发，那么在市场上很快就有很多东西就出来了。但是从基础出发，中国本来在基础上就弱，那么他又没有市场的这样一种推动的力量，所以有可能就是说我们认为应该这么做，但事实上做不到。那么在这个领域国家有什么妙招吗？

赵刚：我觉得这就是市场失灵的地方，市场失灵的地方应该就由政府来投入，政府的一些科研经费，应该更重要的往这方面来放。刚才上午也有专家讲到了，给一个一个的企业去支持，我们应该就是在这些基础研究方面，你的技术突破了，你的基础原理、算法突破了，我们企业可以来用，这个可以是溢出效应，大家可以无偿的使用。

杨燕青：非常感谢赵老师！我们还有点时间还想Daniel和刘自鸿给我们讲讲你的这个角度，在创新的角度，你怎么看待政府的角色？怎么看待中国的竞争环境？那么Daniel刚才对你来说，我觉得刚才林纯洁指出了一个非常好的点，就是这是一个强大的垄断市场，那么你是一个可以说有点单打独斗，但是也是非常的有创造力这样的一只不知道是不是独角兽但是他很厉害。但是你面对的是一个庞然大物，那么你怎么来理解这样的竞争环境？同时在这样的竞争环境中，你怎么去用自己的创新优势去和庞然大物去竞争？那么同时政策、市场环境，在这个领域觉得应该扮演什么的角色？

Daniel：这个问题是这样的，就是我们这个行业庞然大物都不在中国，坦白来说。（腾讯不算吗？）其实不算。你仔细看电竞行业，DOTA、英雄联盟包括现在吃鸡（《绝地求生：大逃杀》），全是国外的游戏引进到中国，腾讯作为其中的一个代理方，它是代理方，但它不是研发商，真正的庞然大物全在海外。

杨燕青：所以你把自己定位的研发商。

Daniel：我们当然是研发商，但我自己就像刚才说的，我不认为这个东西会持久。因为我是温州人，我从小在制造业的环境浸染长大，所以我自己感觉现在内容行业叫做软实力行业，也有点这个感觉。就是我们过去制造业做了很多低端产业，就是国外不愿意做的低端，纯加工的，在中国做。做着做着我们有钱了呢，不甘落后就开始往高端做，其实走的也很好。游戏行业类似，就是我们过去海外大量的厂商，英雄联盟之类的，他们的美术、技术很多都是在中国做的。

我们过去就是这样一个很低端的过程，但现在我们已经慢慢从低端往高端走。高端是什么？高端就是我们极富创意，且我们做出来的美术可以全球普及。中国是最有吸收能力的，在中国你可以画美食的画，画韩国的风格、画日本的风格，都可以画，因为我们80后就是看着这些东西长大了。

杨燕青：因为我们中国人多而且我们聪明，所以我们可以把那些东西很快的就以一种极具创意的方式去表达。

Daniel：是因为我们一直在给他们做所谓的产业链低端的代工，带着带着我们自己就有这个能力了。但是欧美的研发厂商它们越来越懒，我觉得和它们的制造业感觉也类似。就是说比较懒，它们看不上低端，他们往高端走，但它们的福利制度鼓励它们懒，中国我觉得不会这样。所以我们现在可以看到我们的研发速度、研发效率、研发环境，远超欧美。守望先锋，暴雪的一款游戏，它一个地图、一个英雄要更新两个月。王者荣耀两周就上一个英雄，这就是效率明显强过国外。所以我自己判断就是说这是个此消彼长的过程，现在就到了我们长、他们消的这么一个时间段，只要我们保持我们足够的努力就够了。

杨燕青：那么在这个领域你能感觉到政府的存在吗？

Daniel：当然了，我们和政府打交道还挺多的，因为我们要常年举办赛事。赛事当然是我们不能扰乱治安，所以有很多沟通的过程。总的感觉他们是还挺支持的。（总的感觉挺支持的，那不总的感觉呢？）不总的感觉就是还不太明确到底谁在支持我们，就是每个部门都说好像可以管一管你，但是我们就是每个部门都沟通，所以我们也感觉就是要重复的沟通比较多。

杨燕青：这个赛事肯定是很多特别logistics（音），我们大家都能想象有多么的不容易，多么的难。但是我还是想聚焦在创新上，就是你是把自己定位一个产品的研发商，那么在这个角度，你在未来要去和国外的厂商要竞争，那么你怎么看待中国的政府在推动你的创新的这个角度扮演的角色，就是他们没发挥任何作用？还是他们鼓励了支持你创新，推动你创新？还是说因为某种其他的原因，比如说你要组织赛事，为了安全的缘故，然后最后实际上是阻碍了你创新？

Daniel：是这样的，我们是个纯做内容的行业，所以内容的创新不来自于政府的某一个点上的支持，它是个来自于大环境。历史上大部分的创新，它都不来自于我今天要特别苦的时候能创新，它来自于一个特别安逸的状态。你看那些，比如说你看比尔·盖茨他创业，他是个家境很好，大学就摆在那，他哪怕继续上学也能活得很开心的一个人。大部分美国的过去时代的好的创业者也都是类似的状态。

杨燕青：你是在夸说温州的创业者都是因为家境殷实，所以才创业？

Daniel：不是，就是指偏内容方向的，他需要一个相对平稳的心态。如果每天我觉得明天就要死了，我是没有精力去创新，所以内容行业的蓬勃发展就来自于这一代，相对健康的生活，相对稳固的经济环境，导致他们可以吸收很多的内容。我在家不工作，每天看B站，每天学这些新文化，这就是内容的基石。然后我去工作做游戏，我可以有很多灵感，所以它不来自于政府某个点上的支持，它就是来自于一个大环境给你带来的一种感觉。

杨燕青：那你希望有怎样的大环境？自由的？开放的？然后可以向往和追求任何东西的同时，是有秩序的？可能还有别的，你觉得还应该有什么？

Daniel：相对对内容的开放，因为现在在中国内容并不那么开放。

杨燕青：你怎么定义开放和不开放？

Daniel：（笑）。

杨燕青：大家都懂，好，我们饶过Daniel。

我们有请刘总，也请你说说，你还和制造业是更加的紧密，就是和Daniel的还有点不一样。所以你实际上是和科技部包括政府这样的接触会更多，那么你怎么看待中国的政府在这个领域扮演的角色？那么你期待一个怎样的环境？比如说直接跟赵老师要点环境、要点政策，你直接可以跟赵老师提。

刘自鸿：我们自己感受还是很深刻的，就是说这个产业要起来，它一方面要有市场，另一方面要有一个很好的大环境，要一个大势。这个大势其实就是咱们国家有这么大的力度去支持科技创新，支持实体经济，支持高端制造。如果没有这些大环境的话，每家企业其实在这样的环境里面的机会就少很多。

杨燕青：比如说你拿过国家的钱吗？

刘自鸿：我们是这样的，就是当时从海外回来的时候，在广东省有一个叫海外高层次人才创新团队的计划，深圳市有个孔雀计划，它支持从海外回来的团队在深圳、在广东落户创业。那个时候我们刚来的时候，其实也是用这样的计划落户在深圳。所以在那个时候，深圳这样的计划帮助我们快速的启动前期的工作，所以我们前期省了很多的精力，包括找办公室，包括一些前期启动的经费，其实还是起到很大作用的。所以从这个层面来说，我觉得给了创业公司更多的精力，去专注在自己要做的事情上，然后有了更大的发展机会，这也是我觉得还蛮重要的。

杨燕青：除了这个之外，你觉得政府其他的角色扮演的怎么样？有没有你觉得有问题的角色，有没有没有实现的角色，你可以跟赵老师要的？

刘自鸿：我这么说吧，大的环境，我觉得对于科技创新、高端制造、实体经济的支持力度是非常大。但还有一些方面，我们也希望能够我们共同一起去推动的，比如像知识产权的保护，我觉得这一块咱们现在也做的越来越好，比以前做得越来越好。如果要有更大的创新的发展，知识产权的保护是非常重要的，只有保护它才会有尊重，有尊重才会有人去创新。所以这样的一个逻辑，我觉得其实现在对于知识产权的保护的力度也提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杨燕青：你觉得现在够吗？这个力度够了吗？

刘自鸿：我觉得比以前好很多，而且在持续的改善。（是不是还不够？）这我不好做太多的评论，我是觉得还有很多我们可以共同的去努力推动的一些事情，我们也希望能够在其中起到一些作用。

杨燕青：非常感谢刘自鸿。赵老师，我觉得刘自鸿特别客气，我一直想要他跟你要东西，然后他不好意思。你觉得应该给我们的创业者，从科技部的角度、从环境的角度我们能提供什么？

赵刚：我觉得他这个实践非常说明问题。就是在最初创业的时候，相当于天使投资和风险投资这一部分，政府应该发挥更多的作用，助他们一臂之力，等他们发展起来了，社会资本就介入了，这个政府也可以逐步的退出，我觉得这是第一个。第二个，营造创新的环境非常重要。因为他要招聘人才，人才来了以后房子要便宜，生活成本要低。而且这个地方有学校，从幼儿园、小学到大学都要配套并是高水平的，这样他们就能够安心在那里。

杨燕青：赵老师你说到人才，我还想问你一个问题，刚才没有来得及。就是我们现在的中国的市场发生了非常大的变化，包括刚才Daniel讲到的，也包括人工智能。就中国在应用的层面，实际上已经成为全球最大的市场，然后也成为全球最大的人才集聚的中心。那么这里面就产生一个非常有趣的问题，就是你怎么能够让这些优秀的人才愿意回到中国来？

那么目前我们在这个科技最前沿的这些公司，他们的做法是用更高的工资。那么我听好多企业家跟我讲过，就比如说他在中国有研发中心，那么在欧美有研发中心。那么他在最后定义来中国的这些科学家要给多少钱？大家的基本的做法都是在中国要有比欧洲可能会更多，比美国要高15~20%。当然你更多的投入是在RND（音），但是同时这也意味着你有更高的成本。那么你最后东西会做出来。做出来之后你在竞争上有了更高的成本，你反而会削弱中国过去有的竞争力吗？从国家的角度怎么来看这个事儿？

赵刚：这就是相当于，你要是这样的话就是把成本加在企业身上了。其实政府如果做好这个工作，你比如说是雾霾，环境解决了，然后孩子的上学解决了，生活成本低了，企业其实并不用付那么高的成本，然后他就可以吸引到非常优秀的人才。这样企业的竞争力就更强了。我觉得其实这些都是需要政府来做。

杨燕青：说得特别好，就是就公共品，那么大的环境，比如说深圳因为没有雾霾，所以大家都来深圳了。所以在这个领域你也很难讲是深圳政府做的好或者做的不好，但显然可能比北京做的好，所以大家都来。非常有意思，那么请林纯洁也比较快地评价一下怎么看待政府营造的环境？

林纯洁：因为几位都有利益相关，所以话讲得不是很直接。因为我是局外人，我就讲的直接一点。第一个我们讲的就是政府我们觉得应该支持什么？因为对一些竞争性强的技术或者平台型的技术，其实政府要去做的，其实不仅中国政府去做，欧美政府也在做，只不过大家方法会不一样。然后另外一个的话我们讲的监管，其实不管是各位所在的行业，以及我们讲的我们更熟悉的金融业，也碰到各种不同的情况。

监管环境分为几种，有很多人讲，在有些领域中国监管很松，但有一点是不一样的。我觉得监管环境有三种，一种是严格的，一种是宽松的，另外一种是不确定的。不确定的监管环境和宽松是不同的。所以在这个行业里面，宽松就意味着我告诉你我这个是宽的，但不确定就是我什么都不告诉你，你现在去弄。

其实金融有很多创新行业，比如以前我们看到有很多P2P，有一些人其实在做市场就碰到一个什么样的问题？就是他做的时候，他其实很怕真正的监管到来，然后他觉得我应该小心一点。另外一个，当你小心的时候，别人放得很开，然后你就很难做。所以有的时候，在即便监管没有明确的条款之前，我觉得监管部门应该向公众去传达他们的监管的理念。我们就拿监管金融做一个例子，资管行业，你的投资者的门槛越低，你的监管的要求就会越高，这是一个通用的这种套路。我们知道公募基金和私募基金是有区别的，门槛和监管都有区别的。所以如果这样的理念被传达到位以后，大家就很难想象一个行业，它既没有门槛，也没有监管。所以如果是业内的人知道这种情况是不存在的。对于整个行业前期的指导就会非常的明确。

杨燕青：我觉得林纯洁讲的特别好，就说让一个政策的环境、监管的环境可预期，那么这个实际上是要做很多工作的。可预期的前提是说我有一些监管的一些原则，那么同时可能在某些领域有监管的沙盒。但是不能最开始什么都没有，然后一瞬间的把你关掉，所以这可能是中国在营造创新的环境角度非常要关注的一个问题。

我们时间差不多了，所以我也想我们最后一个比较快的总结。那么我昨天问了2060年的故事，那么今天我还是继续想问2060年。因为很多科学家认为到2060年，机器的智慧会超越人类的智慧。那么有人认为这是基点，有人认为可能是人类的一个伟大自由实现的一个点。那么所以想问我们几位创业者，然后我们的科学家，也包括我们的研究者，在你们的眼中，如果说2060年你有一个梦想的话，你希望那个梦想是什么？

林纯洁：我的梦想是我身边会有很多的机器，但我感受不到它的存在。它只是让我世界变得更好，我没有觉得它带来威胁。

杨燕青：可能它是Sophie（索菲娅），可能已经成为沙特的公民，可能它在你身边，它像公民一样，它有公民的权利，但是你感觉到它和人类一样。

林纯洁：但我觉得整个的世界的形态，从政治框架，我觉得都会出现巨大的改变（政治框架你是指共产主义按需分配到来了吗？）我觉得这个应该是如果说实现共产主义的话，应该我觉得AI是一个非常强有力的工具及通道。

赵刚：我从小就有一个梦想，就是想着自由自在的在宇宙当中随便地走。现在是地球村，到那时候就是宇宙村，我希望那时候我们都能实现。

杨燕青：我们可能住在火星上，我们在2060年开第一财经技术和创新大会，我觉得非常有可能。

刘自鸿：我希望那个时候柔性电子会无处不在，希望每个人都能用柔宇的产品。

杨燕青：我们可以把很多东西都卷在这个口袋里，我们今天可以把这个大楼也卷在口袋里，我们开完会，那么周健工就把这个大楼卷在口袋带走了。

刘自鸿：对，也希望这样的技术能够让我们的生活变得更加美好，希望那时候的生活，每个人都变得特别的美好。

Daniel：就是希望全球所有人都在玩我们的游戏。（那你的游戏是什么？玩的内容是什么？）它可以很多种，它不一定是一款游戏，它会是很多种，我们也不是只推一款。（你心目中你觉得全世界最美好的、最有趣的、最好玩的一个游戏的那个梦想，游戏的内容的梦想，你觉得你能想到的是什么？）它不可能是很固定，它就是多样化的，内容它不会有一个东西大一统，它一定是多个内容统一多个不同的人群，这样的一个状态。（给人类带来的快乐，你能想象吗？那个梦想是什么？和现在应该是不一样的。）其实都是一样的，就是解决一个人的孤独。

杨燕青：好，那个时候会有更好的、更人性化的又是更先进的解决人类孤独的一种方法。我觉得我们都会活到2060年，让我们一起到时候来玩我们的英雄互娱的游戏，然后我们把所有的世界都折叠起来，那么我们也可以住在火星上，那么最后我们请林院长发布2060年的中国和全球的创新的报告。

非常感谢大家，感谢嘉宾，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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