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伊“斗而不破”的 七日恩仇录

这次是1979年以来,伊朗对美国发动的最为直接的攻击。

版次:A012020年01月10日

钱小岩

过去一周的国际形势,可谓跌宕起伏。

在伊朗发动了对驻伊拉克美军基地的空袭后,国际社会高度关注着美国总统特朗普于当地时间8日11时30分(北京时间9日零时30分)发表的全国讲话。

出乎意料的是,神色凝重的特朗普这次并没有再次使出他“极限施压”的大棒,而是“鸽派”地说,在目前伊朗似乎“收手”了,这对相关各方乃至全世界都是一件“好事”。

特朗普走到话筒前发声的时间,比白宫预告的时间晚了30分钟。而白宫在此前的一晚,安保升级,灯火通明。

从1月3日的夺命一炸,网上蔓延着对 “第三次世界大战”的担忧,到如今的美伊双方克制收手、恢复默契,仅仅只有一周的时间。

在这7天里,一轮又一轮的报复和反报复看起来惊心动魄,但其实双方都遵循着“潜规则”,斗而不破。这也是当前中东博弈的一大特点。

在接受第一财经记者采访时,复旦大学国际问题研究院研究员孙德刚表示,就目前形势来看,双方依然非常谨慎、默契尚存,美国和伊朗都在避免走向全面摊牌。

在特朗普讲话发表后,美股当天受到提振收高,纳指创下盘中与收盘历史新高。

跌宕起伏的一周

3日凌晨1点,苏莱曼尼少将在巴格达国际机场外遇害身亡。

4日,几枚火箭弹落在美国驻伊拉克大使馆所在的巴格达“绿区”附近,无人员伤亡。

5日,伊朗宣布中止履行伊核协议。

6日,苏莱曼尼悼念仪式在德黑兰大学举行,伊朗高级官员悉数出席。

7日,苏莱曼尼准备在家乡下葬,因人数过多造成踩踏事件造成至少56人死亡,下葬时间推迟。

8日凌晨,伊朗向伊拉克美军基地发射16枚导弹。苏莱曼尼在清晨下葬。几乎同时,乌克兰国际航空公司一架客机在德黑兰坠毁。

对于美伊关系的波动,市场无疑是最为敏感的。在美伊角力的过程中,市场随时严阵以待,静候新的消息出炉。每当一有风吹草动,市场就上下起伏。

在苏莱曼尼将军遇害消息传出后,金融市场立即出现大震荡,原油、黄金期货价格飙升。黄金被超买,其他避险类资产也受到热捧,如事件发生当天日元一下子升至三个月的高位,此外美国国债、德国国债和黄金也呈现不同程度的上涨。

在此后的几天里,原油和黄金虽几有起伏,但总体在紧张的局势下保持升势。

不过,特朗普的“和平讲话”给市场吃了一颗“速效定心丸”,就在特朗普演讲的过程中,黄金和原油就开始大幅杀跌,特别是特朗普称美国不需要中东的石油后,纽约原油和布伦特原油跌幅均超过4%,一下子吐出了所有涨幅。

伊朗的精准回击

这是1979年以来,伊朗对美国发动的最为直接的攻击。

值得注意的是,在伊朗发射导弹后,伊朗外长扎里夫赶紧发布了推文进行说明,这比爱“刷屏”的特朗普公布遇袭消息还早上了13分钟。扎里夫宣布,伊朗“采取并完成了符合比例的自卫措施”,他还表示伊朗无意让冲突升级或挑起战争,但将捍卫自身免受任何侵略。

通过对空袭前后的卫星图片对比也可发现,伊朗的导弹在打击时避开了美军基地内的核心部分,而飞向了不痛不痒的外围进行攻击。

美国与欧洲政府熟悉情报评估的人士透露,他们相信伊朗是故意寻求将伤亡人数降至最低,以防止危机失控升级,同时仍在表明他们的决心。甚至有消息称,伊朗在导弹袭击前,向伊拉克政府透露了口信。如果伊拉克政府转达消息,让美军早做防范,也是有可能的。

精准打击难,不过要像伊朗这样完美避过美军各种要害,恐怕是难上加难。这都离不开伊朗完备的工业体系在背后做支撑。

相比伊朗的邻居,尤其是中东的海湾国家,论工业,除了石油工业和轻工业,几乎没有“硬核”的工业体系。除却以色列,伊朗的工业实力在中东可谓是首屈一指,连地区强国埃及和土耳其都难以与其一争高下。

以汽车工业为例,伊朗汽车工业的营业额约为120亿美元,在伊朗经济中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占该国GDP的10%和4%的生产力,是伊朗仅次于石油和天然气的第二大产业。

又如军工业,可以生产品类齐全的各种常规武器,基本不需要进口武器,从子弹、枪支、坦克、战机、导弹、军舰等基本上自己都能生产,而且自成体系。最为重要的是,伊朗在核工业、航天和卫星等方面也取得了一定的突破。

根据斯德哥尔摩和平研究所数据,2009到2018年间,伊朗武器进口总值只相当于沙特同期的3.5%。仅这一数据,就可见伊朗军事工业体系的完备程度。

双方均无意开战

孙德刚向第一财经记者表示,伊朗的回击有理但也是有节制的。打击美国在伊拉克的军事基地,象征意义更大,本意并不是要挑起与美国的全面军事冲突。

其实从美伊两国实力对比来判断,伊朗当前无法与美国全面对抗。在伊朗的周边,安插有大量的美国军事基地,如果一旦全面开战,伊朗虽然不是对手,但对美国在中东地区的军事基地打击是完全有能力的。

除了政治和军事实力不足外,当前伊朗的经济也无法支撑与美国的长期武力对抗。

当然,伊朗也不会就此“认怂”,完全放弃复仇行动,它仍会利用伊朗在地区的影响力,特别是通过与伊朗亲近的地区什叶派力量合作,不断给美国制造麻烦。

不过与此同时,虽然美国在各项实力上远超伊朗,但美国也不敢随意出手,因为战争意味着美国也将付出很大代价,整个波斯湾的美国盟友也将受到波及,后果不堪设想。

更为关键的是,特朗普当前面临总统选举。如若与伊朗开战,就违反了自己在第一次选举时宣扬的“结束战争”的竞选承诺。

因此特朗普在8日的白宫讲话中,不断暗示他想缓和与伊朗的紧张关系。他说,我们都必须共同努力,与伊朗达成一项协议,使世界成为一个更安全、更和平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