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在巴菲特股东大会上不停拿起喜诗糖果（See's Candies）巧克力大快朵颐的查理·芒格（Charlie Munger）去世了，全球价值投资者们再也无法现场聆听他与巴菲特的妙语连珠了。

11月28日，伯克希尔-哈撒韦公司在一份声明中表示，公司副主席查理·芒格于当天早上在加利福尼亚州的一家医院安详去世，享年99岁。沃伦·巴菲特（Warren Buffett）在声明中表示：“如果没有查理的灵感、智慧和参与，伯克希尔-哈撒韦不可能发展到现在的地位。”

再过一个多月的2024年1月1日，就是芒格的100岁生日。

“投资界痛失一位大师”

得知芒格离世的消息，纽交所交易员塔奇曼（Peter Tuchman）感到意外，他在接受第一财经记者采访时感叹：“毫无疑问，投资界痛失一位大师。”

“芒格享年99岁高寿，度过了美好而长寿的一生。多年来，商界那些追随他、支持他、和他一起赚钱的人，无疑都会对其离世的消息感到悲伤。”塔奇曼进一步表示，“尤其对于巴菲特而言，是沉痛的一天，如果你看过他俩在一起，他们是一生挚友、最佳拍档。”

1978年至今，芒格一直担任伯克希尔副主席一职。自芒格加入的45年间，伯克希尔的市值从1000万美元猛增至近7500亿美元（约合5万多亿元人民币），飙涨近7.5万倍。

2023年初，芒格的财富估计为23亿美元（约合164亿元人民币），这比巴菲特估计超过1000亿美元（约合7128亿元人民币）的财富要小得多。

而他与“股神”巴菲特跨越半个多世纪的友情，也是投资界的一段佳话。

“这令人震惊。”伯克希尔长期股东、Gardner Russo & Quinn合伙人托马斯·鲁索 (Thomas Russo) 表示， “这将为那些依靠芒格及其见解塑造自己的思想、言论和活动的投资者留下巨大的空白。”

谈及这位价值投资者，塔奇曼这样评价芒格的投资风格：“这位99岁的绅士，可谓经历了投资市场近百年风雨。他与好友巴菲特两人与其他传奇投资者的不同之处在于其相当保守的投资策略，芒格甚至比巴菲特还要保守。在投资一家公司之前，他必须做好功课，仔细审视目标公司的账目和问题。他是一位买入就持有的长线投资者，职业生涯只投资少数公司，并对自己的投资方式非常虔诚。”

一个时代的落幕

当地时间11月21日，巴菲特向四个家族慈善机构捐赠了价值8.66亿美元的伯克希尔股票，并表示公司已经有了合适的首席执行官和董事会来接替他。

在伯克希尔网站上发布的一封信中，现年93岁的巴菲特写道，虽然他感觉“不错，但也完全意识到已经进入了加时赛”。

伯克希尔已经确定61岁的副董事长格雷格·阿贝尔（Greg Abel）将接替巴菲特担任伯克希尔首席执行官，而巴菲特将成为非执行董事长。

由于阿贝尔和另一名副主席阿吉特·贾恩（Ajit Jain）负责伯克希尔数十家运营业务的日常监督，分析称芒格的离世不太可能对伯克希尔的运营产生重大影响。

“除了巴菲特不再能够与芒格分享想法之外，我认为伯克希尔看起来不会有太大不同。”拉索说。

华尔街：芒格是我们的北极星

芒格曾说，所有明智的投资都是价值投资，获得比付出更多的东西。他独到的投资观点给无数价值投资信奉者们带来了启发。第一财经记者采访了数位多年到访奥马哈参与巴菲特股东大会的金融界资深人士，请他们分享对芒格投资哲学的心得与洞见。

美国新锐互联网券商BBAE首席投资官吉俊礼（James Early）从2018年开始参加巴菲特股东大会。他表示，芒格可能是有史以来最引人注目的投资者之一。但芒格之所以是著名投资者，并不仅仅因为他是一名投资者，他是一位博学之士。他还曾是一名房地产律师、建筑师、哲学家。回顾过去，如果没有芒格的洞察力，伯克希尔-哈撒韦几乎不可能成长到如今的规模。

任何去过奥马哈的伯克希尔年会的人都知道，芒格比巴菲特有更强烈的个性。他更幽默，反应更快——通常能在一个下午让四万人笑上几十次。

芒格对伯克希尔最大的贡献是说服巴菲特放弃纯粹的价值投资，即以便宜的价格购买一般或良好的企业，转向以更高估值购买优秀企业。芒格不惧怕直言真相，他会在巴菲特做傻事时告诉他。他将比特币称为“老鼠药”，并将交易加密货币比作“交易粪坨”。

“我认为没有对方，他们中的任何一位都不可能取得如此巨大的成功。”作为一位忠实的巴菲特股东大会参与者，吉俊礼说，自己可能最先怀念的是巴菲特股东大会。它可能还会继续进行，但没有芒格，便失去了灵魂。“没有他，一切都不一样了。”

对冲基金经理、贝瑞研究（Stansberry Research）编辑惠特尼·蒂尔森（Whitney Tilson）说，她参加了过去26届巴菲特股东大会，以及十几次只有芒格参加的威斯科金融公司（Wesco）及美国报纸和软件公司每日期刊（Daily Journal）会议——芒格是这两家企业的董事长。

蒂尔森表示：“与许多人一样，我最初被芒格吸引是因为我想成为一名更优秀的投资者。但随着我更深入地了解他，我发现他对我的生活影响远超投资领域。他教导我如何成为一名终身学习者，挑战及放弃深信不疑的信念，诚实地对待他人。更重要的是，诚实地对待自己。”

阿尔杰（Alger）资产管理公司执行副总裁张韵参加了大概20次巴菲特股东大会。她告诉记者，芒格非常具有前瞻性，在很早的时候便投资了好市多（Costco）和比亚迪，这两家都是成长股。他真正关注的是内在价值。芒格具有非常的智慧。他对伯克希尔-哈撒韦公司的成功起到了关键作用。他是巴菲特能够拥有的最佳合伙人。

“芒格是我们的北极星。我们一直看他的书，听他的演讲，他是我们的楷模。”美国汇盛金融管理公司首席经济学家陈凯丰告诉第一财经，巴菲特的成功在很大程度上得益于芒格。因为巴菲特之前只是注重价值投资，而芒格会投资成长股。他俩的搭配确实是前无古人。

陈凯丰参加了12次巴菲特股东大会。“他说话非常直截了当，不怕得罪人。另外他的胃口真的不错，在巴菲特股东大会期间，白天看他吃一大盒花生巧克力，喝几杯可乐，晚上在牛排馆看他慢慢吞吞吃了一大块牛排，配红酒。”

“芒格对我影响最深的方面是宽容。”陈凯丰说，他更倾向于承担风险，并无论得失，总会在访谈中坚持传达正面的见解，这是一般人做不到的。

“未来20年中国前景比任何经济体都好”

就在一个月前的10月29日，99岁高龄的芒格进行了播客首秀。在Acquired的专访中，芒格对押注日本、投资中国等话题分享了他的观点。

芒格表示，巴菲特押注日本股市是一个百年难遇的机会，可以在几乎零风险的情况下收获巨大回报，“如果你像巴菲特一样聪明，也许一个世纪会有两三次这样的想法。”

芒格还在访谈中对中国的经济作出了看高预期。芒格表示，未来20年，中国经济几乎比任何其他大型经济体都有更好的前景。芒格指出，中国的龙头企业比任何其他地方的巨头都更强大、更好，而且价格便宜得多。因此，他很愿意在投资组合中“承担一些来自中国企业的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