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过去一年，巴菲特展现出极强的防御姿态，大幅减持股票，将2024年底现金储备从2023年的1676亿美元推高至3342亿美元，翻倍增长。 ]

[ 谨慎策略在去年第四季度体现得淋漓尽致：公司连续九季净卖出股票，其中苹果和美国银行的持仓显著缩水。 ]

4月4日，美国总统特朗普在社交平台的账号发布了一段视频，内容是试图借助“股神”沃伦·巴菲特的影响力为自己造势。视频中，一名支持者宣称特朗普正“故意”打压股市，而巴菲特认为特朗普“正在做出他50多年来见过的最好的经济举措”。

然而，这一“背书”很快被巴菲特方辟谣。伯克希尔·哈撒韦公司迅速发布声明澄清：“社交媒体上流传着一些所谓巴菲特言论，均为虚假信息。”

巴菲特随后表示，在谣言飞速传播的时代，他希望消除错误信息。从现在到5月3日伯克希尔年度股东大会召开前，他不会就市场、经济或关税发表任何评论。

“股神”功力也依然显现。2025年初至今，伯克希尔B类股票上涨9.41%，跑赢美国三大股指。过去一年，伯克希尔净卖出1341亿美元的股票，现金储备激增至创纪录的3342亿美元。

巴菲特对关税政策的看法

尽管巴菲特未直接评论本届特朗普政府推出的关税政策，但在今年3月的一次采访中，他将关税形容为“某种程度上是一种战争行为”。

巴菲特称，随着时间的推移，关税本质上会变成一种“商品税”，最终还是消费者自己掏腰包，“牙仙（欧美传说中的一种精灵）可不会替你付税！”他还强调，分析关税影响时总是需要追问“然后呢？”这个问题。

当被问及如何看待当前经济状况时，他则回避道：“我现在不能谈论这个话题，真的不能。”

今年2月，巴菲特在2025年致股东信中还提醒美国：“永远不要忘记，我们需要你维持稳定的货币，这需要你的智慧，并始终保持警惕。”

在特朗普首个任期，巴菲特曾多次公开批评其关税政策。2016年，他直言特朗普的关税提议是“非常糟糕的主意”；2019年接受媒体采访时，巴菲特警告称，贸易战将“对全球经济不利”，并表示自由贸易比高关税世界更能提升生活质量。

“关税是对消费者的税收，”巴菲特曾解释道，“它们改变了人们的购买选择和商品的生产地。如果我们规定所有衣服都必须在美国生产，你不会意识到你今天穿的衣服会贵多少。”

巴菲特也多次强调美国总统在处理复杂经济政策时应展现领导力。“我一直说，任何总统都需要扮演首席教育者的角色，就像富兰克林·罗斯福在大萧条时期那样。”他在2018年伯克希尔·哈撒韦年会上表示。并强调，解释这些政策的具体影响至关重要，尤其是在它们会立即引发经济困难时。

不过，自2016年，长期支持民主党的巴菲特就逐渐淡出政治舞台，也不对政治或其他争议性话题发表评论，避免因争议性言论损害伯克希尔的业务。

2024年10月，在美国大选前的白热化阶段，社交媒体上曾流传大量“巴菲特支持特朗普”的言论，伯克希尔澄清称：“巴菲特目前没有，未来也不会背书任何投资产品或支持任何政治候选人。”

伯克希尔为何成为避险港

2025年初至今，伯克希尔·哈撒韦B类股票逆势上涨9.41%，远超标普500同期-13.54%的表现，成为市场动荡中的“避险港湾”。

这一韧性很大程度上源于其创纪录的现金储备。过去一年，巴菲特展现出极强的防御姿态，大幅减持股票，将2024年底现金储备从2023年的1676亿美元推高至3342亿美元，翻倍增长。

在2024年5月伯克希尔年度股东大会上，巴菲特坦言：“我们很想花钱，但除非风险极低且回报可观，否则我们不会轻易出手。”这一谨慎策略在去年第四季度体现得淋漓尽致：公司连续九季净卖出股票，其中苹果和美国银行的持仓显著缩水。

今年以来，苹果股价下跌22.75%，美国银行的股价则缩水22.35%，这使得巴菲特的减持决定显得格外具有先见之明。

自1996年起参加股东大会的切克资本管理公司首席投资官史蒂文·切克（Steven Check）今年2月评论：“伯克希尔的现金占比是我记忆中最极端的一次，显示出巴菲特对当前市场估值的警惕。”

投资者对此十分关注。今年早些时候，金融公司爱德华·琼斯高级分析师沙纳汉（James Shanahan）称：“我们的财务顾问问我：如果沃伦·巴菲特不购买股票，我们为什么要买呢？”

“巴菲特的投资策略历来注重在好公司价格低廉时入手，而当前市场上他中意的好公司已价格不菲，因此他更倾向于保留现金，等待下一轮价格调整时有足够的资金入市。”上海交通大学上海高级金融学院教授、美联储前高级经济学家胡捷此前接受第一财经记者采访时表示，“对他而言，保持现金储备是一种战略选择，目的是在市场出现低点时有资金可以迅速入手。”

数据显示，截至2024年年底，2024年标普500平均市盈率达28倍，远高于过去15年的平均值16.85。

巴菲特的股票策略

伯克希尔财报显示，2024年第四季度，伯克希尔运营利润飙升至145.3亿美元，同比增长71%，超出市场预期。

保险业务作为伯克希尔的核心引擎，在高利率环境中表现尤为突出。其财报称，得益于“浮存金”（客户预付保费）的低成本资金优势，2024年第四季度，保险投资利润增长48%至41亿美元。其中，美国第四大汽车保险公司Geico公司是主要贡献者，其税前承保利润在第四季度增长了29%，整个2024年则增长一倍以上至78亿美元。

巴菲特也在年信中承认，业绩提升的部分原因是美国国债收益率提高，以及Geico汽车保险公司受益于定价提高和承保收紧。

根据美国劳工统计局的最新数据，汽车保险的平均价格在过去一年上涨了11%以上。

整体来看，截至去年年底，伯克希尔股票投资63%集中于苹果、美国运通、可口可乐、美国银行和雪佛龙。去年第四季度，伯克希尔公司还增持了西方石油、智能信息基础设施服务商威瑞信（Verisign）、达美乐比萨（Domino’s）、泳池公司普尔（Pool Corp.）、北美卫星广播巨头天狼星XM（Sirius XM）和酒精饮料生产商星座品牌（Constellation Brands）的股份。

在美国以外的市场，巴菲特继续加码日本五大商社（伊藤忠商事、丸红、三菱商事、三井物产、住友商事）。根据今年3月提交给日本证券监管机构的备案文件，伯克希尔将其在三菱商事的持股比例提高至9.67%，在三井物产的持股比例增至9.82%，将伊藤忠商事、丸红和住友商事的持股比例各提升了约一个百分点。

投资公司哈德逊价值伙伴（HVP）创始合伙人戴维斯（Christopher Davis）表示，伯克希尔三分之一的市值持有短期国债，这种稳健配置在动荡时刻“感觉安心”。

（第一财经记者冯迪凡对本文亦有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