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腾”开年首战，事因《王者荣耀》网络直播

网游监管日渐趋严，但不少爆红网游仍然备受推崇。

第一财经1℃记者获悉，在没有获得腾讯方面授权的情况下，西瓜视频招募、组织网游主播，因在西瓜视频平台上对《王者荣耀》进行直播，被诉至法院。

近日，广州知识产权法院作出行为保全裁定书，要求西瓜视频立即停止直播行为。这也是中国游戏直播行业的第一个行为保全禁令。

《王者荣耀》于2015年11月份发布，发布不久成为一个爆款级网游，在2016年和2017年这两年，吸引了过亿玩家。在网游直播平台直播游戏玩法，亦成为该款游戏爆红后商家营利方式之一。

起诉

2018年11月，腾讯将西瓜视频的运行公司——运城市阳光文化传媒有限公司（下称“阳光文化”）、阳光文化的控制方——北京字节跳动科技有限公司（下称“字节跳动”）等4家公司起诉至广州知识产权法院，认为其侵犯腾讯的著作权、构成不正当竞争。

腾讯在起诉中提出，“西瓜视频”App在其页面发布《西瓜直播达人招募》公告，注明游戏类招募方向包括《王者荣耀》以及招募奖励等。同时，“西瓜视频”App还提供“点赞”、“摩天轮”等虚拟礼物充值购买服务，供用户购买后对主播进行打赏。

经腾讯其取证发现，阳光文化、字节跳动等3方被告的直播行为，并没有获得授权许可，而这些直播行为给这三方带来巨额收益，严重侵犯了腾讯方面的著作权。此外，这种直播行为主观上具有攀附《王者荣耀》知名度及市场竞争优势吸引观众的故意，客观上获取了巨大商业利益，对腾讯方面的直播市场运营造成重大损失，构成不正当竞争。在诉讼过程中，腾讯方面向法院提出保全申请，认为如果不立即制止西瓜视频的直播行为，将使损失扩大。为此，请求法院判令，阳光文化、字节跳动等三方立即停止这一直播行为。

对于腾讯的这一申请，阳光文化、字节跳动等三方被申请人提出，此案中涉及新类型的网络游戏直播侵权纠纷，对于网游直播中所包含的著作权问题存在争议。腾讯方面申请的权利并非如专利权、商标权显而易见，腾讯是否有合法有效的权利及权利范围需经法院审理才能确定。字节跳动方面还提出，直播并不会给游戏带来负面影响，反而会使游戏直播的观众转化为游戏玩家，增加游戏的知名度和收入。此外，字节跳动方面通过搜集证据发现，国内直播平台进行《王者荣耀》直播的至少还有17家，腾讯方面没有对这些平台的直播行为去积极行使权利，甚至是怠于行使权利，不符合保全的紧迫性。

裁定

法院经审理认为，腾讯方面提交的《王者荣耀》游戏部分logo、地图等游戏主要元素美术作品的作品登记证书、《王者荣耀》的计算机软件著作权登记证书、《王者荣耀》的游戏代理及维权授权书足以证明，从登记至今，包括字节跳动方面在内，尚未有人提出证据证明《王者荣耀》不属于腾讯方面。因此，《王者荣耀》的著作权稳定性较高。《王者荣耀》用户协议中列明，用户不得将游戏账号以任何方式提供给他人使用，包括但不限于不得以转让、出租、借用等方式提供给他人做包括但不限于直播、录制等商业性使用。用户在腾讯游戏服务过程中，不得未经腾讯的许可以任何方式录制、直播或向他人传播腾讯游戏内容。

法院认为，腾讯方面提交的证据也足以证明，阳光文化在其运营的西瓜视频上有直播《王者荣耀》的行为，而且根据该平台关于主播招募公告、利益分成、直播预告，以及对《王者荣耀》主播排行和点评、打赏等情况，也可以证明这些直播行为并非游戏用户利用平台的单方行为，而是阳光文化通过该平台开设直播窗口，组织主播进行游戏直播，字节跳动方面为用户观看这一直播提供购买虚拟产品服务。因此，阳光文化等三方被告存在共同侵犯著作权的可能性。

法院还表示， 腾讯拥有游戏直播平台，对其享有著作权的游戏进行直播运营，因此，字节跳动方面与腾讯双方还存在经营竞争关系。“西瓜视频”未经许可使用《王者荣耀》游戏内容进行商业性直播，很大程度上得益于《王者荣耀》游戏本身精良的游戏设计、庞大的用户群体和广泛的知名度。而腾讯在游戏研发测试、运营推广等方面付出了巨大的投入。阳光文化等三方被告的上述行为可能损害腾讯权益，攫取《王者荣耀》游戏的直播市场和用户资源，违反诚实信用原则和公认的商业道德。

最后，法院裁定，上诉三公司立即停止《王者荣耀》游戏直播，自2019年1月31日开始执行，期间不影响其为用户提供余额查询及退费等服务。

意义

华东政法大学知识产权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丛立先教授告诉1℃记者，这一禁令对游戏直播行业具有示范意义，案件虽然涉及《王者荣耀》这一款游戏，但从法院对游戏直播行为定性来看，明确了直播平台在没有获得授权的情况下，不能进行游戏直播业务。由此来看，“西瓜视频”App等直播平台同样不能未经授权在平台上开展如《英雄联盟》、《绝地求生》等游戏的直播业务。

目前，在“西瓜视频”App游戏直播页面已找不到《王者荣耀》的游戏直播，但却可以发现《王者荣耀（海外版）》的游戏直播，此外，包括《绝地求生》、《刺激战场》、《第五人格》等在内的游戏仍在直播专区。

1℃记者注意到，法院的裁定书还提到，腾讯方面为这一诉讼提供了5020万元人民币的全额担保。法院对此提出，这一担保符合本案要求。在这一裁定执行过程中，如有证据证明阳光文化等三方因停止涉案行为造成更大损失的，将要求腾讯方面追加相应的担保。

就此，北京大学法学院副院长薛军分析认为，这一保全裁定最核心的问题在于行为保全这种措施在采取条件的把握上。法院之所以作出这一裁定，在行为保全采取条件的把握上，有其合理性。首先，腾讯方面可以提交一定证据证明，《王者荣耀》依然有很高的关注度，一款游戏的生命周期较短，如果听任被申请方持续进行直播，可能会造成腾讯的利益继续受损。这与游戏产品的特性有关。第二，行为保全意味着，在没有做出实体判断之前就限制当事人的行为。一旦未来腾讯方面的诉求没有获得法院支持，则会给被申请方造成损失。腾讯方面为此缴纳5000多万担保，一旦最终其诉讼请求未获支持，就可以有足够资金赔偿被申请方的损失，提供担保的数额足够巨大且充分。行为保全就有其合理性。

同时，涉及网络游戏著作权、不正当竞争的案件由于证据材料较多、案情复杂，通常需要较长的审理时间。网络游戏直播业务每天能带来巨大的经济效益，侵权人往往在案件审理中，利用诉讼程序规则拖延宣判时间。而且，最终的判赔金额往往小于获取的利益。因此，法院作出禁令，禁止侵权行为成为保障权利人利益的重要手段。

薛军还提出，目前国家正在强化知识产权保护，这一裁定体现了法院在知识产权保护的理念上，有更加积极的态度。此外，从案件未来可以预期的裁判结果上看，类似案件可能有的已经作出判决，认定构成不正当竞争，或游戏开发者的著作权被侵犯。从概率上判断，判决侵权的可能性较大。这也进一步强化并正当化了申请方提出的对行为保全的诉求，让这样的裁定风险性降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