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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三角一体化,安徽抓什么?

第一财经 2019-04-05 16:22:32

作者:王德培     责编:任绍敏

作为江浙沪的腹地,安徽正处于工业化中后期,将承接江浙沪等产业转移,尤以二产为主,恰好迎来做大GDP的好时机。

安徽名正言顺加速融入长三角。然而,相比江浙沪一体化的顺理成章,安徽被划入长三角却多少招致不服,被认为“反正放在哪里都不会显眼,总是处于被支配地区。”

不过,若追根溯源,沪苏皖在历史上隶属同一地缘,明朝为南直隶,清初改称江南省,直到康熙年间出于权力制衡的需要才一分为二,有了今天的江苏与安徽。

因此,安徽的融入,本就是“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的回归,亦是对区域一体化的内在需求的顺应。

只是,安徽作为后起之秀,究竟如何破局?

安徽今昔

安徽近十年GDP增长3.1倍,年均增长15.78%,2017年以27518.7亿元位居全国第13位,8.5%的增速全国排名第6;2018年经济增长更是与北京同步首次突破3万亿大关,名义增速高达11.06%。

尤其是合肥GDP,在2000~2016年间增幅高达18.36倍,从相当于南京、杭州的32%、23%增到60%、57%,足以让16年分别倍增9.29倍和7倍的南京、杭州望尘莫及。

2007~2017年的十年间,合肥以564%的增速领跑全国,实现了安徽的完美逆袭。

可逆袭前安徽蛰伏多年,并被江浙沪远远拉开差距。

这并非安徽“不思进取”,而是受制于地缘生态的割裂、国家政策的边缘化与资源禀赋的束缚。

因为安徽地跨长江、淮河南北,是承接南北、沟通东西的过渡地带,在中国非均衡国策下恰恰落得个“不东不西、不南不北”的尴尬。

计划经济时,国家投入集中在“大小三线”,就没安徽的份;到了改革开放,安徽既没凑上东部沿海开放,也没赶上西部大开发,基本都被国家政策所“遗忘”,即便来个中部崛起,也因周边强省的虹吸而被压制。

最关键的是,安徽“北部平原、南部山区”的地形,北部因历史上的黄河泛滥而土地贫瘠,皖北以资源型产业为主;南部则受地形约束无法大力发展农业与工业,西有大别山阻挡武汉经济圈,东有皖南大山区阻隔杭州经济圈,以致皖中一带(合肥为中心)孤掌难鸣。

更何况,安徽被长江、淮河横向截断成三个差异明显的地理单元:淮北、淮南、江南,又有中原、皖江、徽州不同文化圈的纵向拦截,以致在中国没有哪个省份比安徽的方言更多、文化习俗更烦琐、人心更分散。

这直接导致安徽区域离散度极大,而且各地各自为战,更间接致使合肥等地发展战略左右摇摆并缺乏连贯性。

再加上,安徽东有富庶江浙,西临华中大武汉,自身又没有形成超强中心,以致全省不但被地缘生态肢解,还在周边虹吸下因离心力太强而“精神分裂”,自然在凌乱步伐下发展迟缓。

空间与基石

可正因安徽多年“隐匿”,反而造就了今天的后来居上。

因为时代变了,不单国策已从沿海先富等非均衡走向均衡协调、共同发展,就连中国城市也从单打独斗进入区域一体化的都市圈、城市群发展。

这恰恰意味安徽进入国策调整的“法眼”,成为均衡发展的重点。仅是弥补非均衡的落差,对安徽来说就将是极大的市场空间。

因为以前国家“牺牲”中西部地区来补贴东部沿海地区发展,中部“受伤”最大,安徽又为中部之最。

可到如今,长三角内部能量巨大,尤其是上海已成资源集聚高地,未来将从原来的虹吸走向外溢辐射,安徽离得最近,自然受惠也就越大。

毕竟,作为江浙沪的腹地,安徽正处于工业化中后期,将承接江浙沪等产业转移,尤以二产为主,恰好迎来做大GDP的好时机。

更为重要的是两个“劣势变优势”:

一是因地缘产生的交通劣势已被彻底改变。虽然安徽的铁路密度也曾居华东之首,但以支线和运煤专线为主,直到2015年“八纵八横”的高铁布局以“米字型”确定合肥变成联通中东部的重量级枢纽,进而让安徽成为最大赢家。且不说,省内打通“三纵五横四联”,仅是“3+1”(高速、高铁、航空+互联网)的格式化就已将安徽从地缘困境中解放,打通区域奇经八脉,进而再造地理优势。

二是当衡量经济发展的标准从强调GDP数量转向注重生态前提下的发展质量时,曾经阻碍安徽发展的“穷山恶水”恰恰成了“金山银山”。因为从平原到山区,从长江、淮河到巢湖,内部越复杂,越能带来经济和产业的多层次性,不管是现代农业还是山林生态,从旅游康养到体验挖掘,都将给安徽带来新经济、新产业的“更新升级”。

由此,在地缘和生态“扭转乾坤”下,安徽备受国策调整的照拂。

但仅着力于弥补非均衡的落差是不够的,因为让安徽脱颖而出最大的比较优势将在科创。

且不说,2012年以来安徽省的区域创新能力连续5年居全国第一方阵,仅从“安徽制造”创造7个世界第一,多项工业指标位居中国前列,就可见“安徽制造”背后的超强科技实力。

而这源于安徽在基础研究上耐得住寂寞、脚踏实地的耕耘。

1984年首批两个国家实验室,一个在北京,另一个就定在合肥。也只有合肥在科创上能与京沪媲美,因为合肥拥有中国科技大学和中科院物质科学研究院,是中国四大科教城市之一,中国第一个科技示范城市,也是世界科技联盟会员城市,汇集世界科学界尖端人才。

尤其在基础科研上,合肥拥有4个国家实验室、8个大科学装置,或与北京8个国家实验室、5个大科学装置不相上下,但若再算上19个大科学工程和7个大科学平台(自建),则不单可俯视北京,更把上海甩远了。

这里有世界规模最大的大基因工程基地(巢湖半汤)、世界最尖端的量子通信、铁基超导、核聚变、智能语音等,迅速让合肥与上海、北京作为全国三大综合性国家科学中心形成“三足鼎立”之势。

只不过,相较于北京“四个中心”(全国政治、文化、国际交往、科技创新中心)和上海“五个中心”(经济、贸易、航运、金融、科创中心),合肥只承载了全国科学中心。

因而在科创上,上海有张江(94平方公里),面向世界,北京有怀柔(100平方公里),定位全国,京沪的重大科学装置都集中在各自规划区内,唯有合肥是全市全域地打造原始创新策源地。

科创显然将重新定义安徽,不单让安徽从劳动力输出大省变成全球人才集聚地,强大的基础科学更将支撑安徽从低端工业晋升到高端科技型产业为主,并成为前沿科技的“风向标”、先进制造的前沿阵地。

走出一亩三分地

以此观之,安徽将在大科学上具有引领能量,所谓“厚积薄发”,又岂止于当好长三角的“后花园”?

虽然安徽在基础建设、现代服务业等其他方面依然滞后,需要配合打通交通网络、进行链接互补,但相较于江浙沪,安徽在城市化、工业经济上的增长空间巨大。

仅从城镇化率看,上海以89.6%接近饱和,江浙都在67%左右尚有空间,唯有安徽2015年才刚突破50%,初步进入城市型社会,2017年全省城市率才53.5%,还不及中国整体58.52%的平均城市化水平。

而据经验规律,城镇化率每递增1%,经济就增长1.2%,安徽单是整体赶上江浙就有16%~17%的GDP增长空间。

更别提,安徽的三产结构本就以二产为主,但2018年二产占比GDP从2017年的49%下降到46.1%,其中工业增加值占GDP比重由2017年的41.8%降为2018年的38.9%。2018年规模以上工业增加值增长9.3%,居全国第4,其中高技术产业增加值增长22.6%;战略性新兴产业产值增长16.1%,占规模以上工业比重达29.5%,24个战略性新兴产业集聚发展基地工业总产值增长16.6%,显示科创活力的爆发与新动能替代的良好势头。

但当下对安徽的普遍认知,仍沉浸于过去十年的高速增长中,在认清城市化、经济规律和理解未来产业发展上,仍缺乏清晰思路。尤其对长三角一体化,仍局限在招商引资的竞争上。

殊不知,这次资源要素在三省一市的重新洗牌中,江浙沪皖站在了同一起跑线,无所谓谁领导谁,也无前队与后队之分,大家都在跟未来赛跑,自然各凭本事,以各自的比较优势来吸引重组要素,进行产业转型升级。

以此看安徽,若仅盯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用于服务长三角,这样的格局显然就小了。

而一旦真正看透“一体化”内置去中心化、扁平化、分布式的逻辑,那么安徽也就不会较真于区域内的高下与空间上的融入,而将站在全国乃至全球更高视角,寻找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并形成自身个性和特长,在功能上真正融入长三角。

(作者系中国经济体制改革研究会副会长、福卡智库首席经济学家)

第一财经获授权转载自“福卡智库”微信公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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