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三角一体化之问：上海老品牌能否对接浙江制造

“上海是品牌高地，有数以百计堪称经典的老品牌，但许多已经沉寂。这些优质资源，浙江能用吗？”

4月13日，在上海财经大学举办的长三角一体化发展高端论坛暨“长三角与长江经济带发展研究院”成立仪式上，浙江省政府原副秘书长，上海市决咨委委员沈建明如此发问。

伴随着2018年11月习近平总书记宣布支持长三角区域一体化发展并上升为国家战略，长三角一体化进入了全面深化的关键阶段。

在国家发改委原副秘书长范恒山看来，一体化是区域开放合作的重要任务，也是区域开放合作的较高层次，其本质是实现资源要素无障碍的自由流动和全方位的开放合作。推进长三角区域一体化也应该把握这个本质，推进一体化向纵深发展。

一个钢琴品牌

根据统计，上海拥有“中华老字号”180家、“上海老字号”42家，是全国拥有老字号品牌数量最多的城市，它们曾经代表着上海制造的最高水平，同时也承载着民族品牌发展、海派文化传承的记忆。

沈建明举了个例子：施特劳斯钢琴。

上海钢琴有限公司官网显示，该公司创始于1895年，其主打品牌“施特劳斯STRAUSS”被评为上海市著名商标，并于海外注册。沈建明说，他了解到施特劳斯目前的生产情况并不尽如人意，不仅生产规模有限，而且每生产一台都要亏损。

而在浙江德清县的洛舍钢琴小镇，目前钢琴年产量达到4万多台，几乎占中国大陆钢琴市场的20%，影响力巨大。

沈建明说，上海有品牌优势，浙江有产业优势，两者之间的优势对接，应该成为浙江接轨上海的重要方面。

但要实现对接并不容易。如果把国有品牌卖给民企，考虑到国有资产保值增值，价格可能会较高；如果单纯品牌授权，民企又会担忧把老品牌的品牌价值做上去后，自己并没有得益。

“品牌也是生产要素资源，我们能不能找到一个适当的解决办法？”沈建明说。

苏浙皖如何各扬所长

按照实现更高质量一体化发展的定位要求，长三角一体化中，上海进一步发挥龙头带动作用，苏浙皖各扬所长。

上海市政府发展研究中心副主任严军说，对照这一要求，长三角一体化发展还面临着新的难题。其中就包括：区域内的要素流动和资源共享不够充分，市场壁垒和地方保护的封锁还是明显存在。

这也使得长三角跨省市的创新协作和产业合作的机制还不健全，制约了企业的发展和创新资源的自由流动，导致了产业的重复布局，错位竞争不够，无序竞争还明显存在。

沈建明表示，长三角一体化就是要推进江浙沪皖四省市的优势对接，而不是用别人的长板补自己的短板。要各自拿出自身很强、其他地方又没有或不够用的资源来交换，从而实现优势资源的对接。

对于上海而言，沈建明说，长三角一体化就是不断强化人才高地、金融高地、品牌高地、市场高地、开放高地等优势，并不断创造发展新优势的过程。

比如，上海是人才高地，专业技术人才超过300万，每年仍在大量涌入。浙江人才虽然也不少，但主要集中在杭州。

所以，利用引进上海人才也是浙江接轨上海的重中之重。对于周边城市而言，通勤一小时范围内的区域，可以通过加密高铁班列，开通通勤列车来实现这一目标。

从4月10日起，全国铁路实施新的列车运行图，长三角铁路优化旅客列车开行方案。其中，苏州到上海就增开了一趟早通勤高铁：每周一到周五早晨6：53从苏州发车，7：25到达上海，全程只要32分钟，大大方便了双城生活的上班族。

基于日均城市间来往用户量，中国联通控股的智慧足迹数据科技有限公司测算了长三角核心区域的人口流动联系强度Top20，结果显示，苏州与上海之间的联系强度最高。

而不在一小时通勤范围内的地区，沈建明也建议，两者联合起来并在上海设立研发中心。

金融方面，上海是金融高地，有资金优势。2018年上海金融机构本外币存款余额12.11万亿元，本外币各项贷款余额7.33万亿元，存贷比为60%。

与之对应，江苏本外币存款余额14.42万亿元，本外币各项贷款余额11.78万亿元，存贷比81%；浙江存款11.6万亿元，贷款10.5万亿元，存贷比90%；全国存款182.5万亿元，贷款141.8万亿元，存贷比77.7%。

“按照目前的体制，浙江企业不能到上海贷款，那么（长三角一体化发展）示范区是不是可以？上海的资金嘉善用行不行？吴江用行不行？”沈建明说。

示范区是对内开放高地

实施长三角一体化发展国家战略，长三角一体化发展示范区建设是重要突破口。目前，沪苏浙三省市已抽调相关工作人员组成工作专班，协同办公、共同推进。

上海市委书记李强3月28日再赴长三角区域合作办公室和上海市青浦区调研。李强专程来到工作专班办公地，听取示范区建设方案研究制定以及运用大数据技术助力规划编制的工作汇报。

中国区域经济50人论坛成员、上海财经大学长三角与长江经济带发展研究院执行院长张学良统计了包括上海市青浦区、浙江省嘉善县和江苏省吴江区的一些基础数据：2017年，三地面积2300平方公里，常住人口约300万人，GDP达3300亿元，人均GDP11万元，地均GDP1.4亿元/平方公里。

“这些数据，就是推进长三角一体化示范区的基石，是很好的基础。”张学良说，在行政区划不做调整的情况下，可以通过经济联系的加强，使要素在跨区域之间自由流动，带来新的增长动能。

南京大学教授刘志彪认为，中国现在已经到了对内开放不足会影响对外开放水平的时候、会影响未来中国全球化战略的时候。如果从企业主体来看，对内开放主要是对民营经济开放，如果对民营经济开放不足，会直接影响中国本土企业国际竞争。

基于对内开放的目标，刘志彪认为，长三角一体化发展示范区的定位应该是建设有世界影响力的科技创新中心。通过开放来促进要素的流动，通过要素的流动来实现有影响力的科技创新目标。

严军也表示，要用好示范区建设的机遇，高标准的定位发展目标和功能，促进长三角一体化发展从目前一些具体的项目协作，走向整个区域一体化的制度创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