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家|WTO疫苗谈判进展缓慢，不少成员对豁免协议仍有疑虑

疫情仍在全球不少地区肆虐的情况下，有关新冠疫苗知识产权豁免的谈判是否有进展？谈判的速度是否能追上疫情发展的速度？

据第一财经记者从权威渠道获悉，在5月31日世贸组织（WTO）举行的一场《与贸易有关的知识产权协定》（TRIPS）理事会非正式会议上，针对新冠疫苗等健康产品的知识产权豁免提案以及希望就此发起基于文本的讨论的动议得到了各方关注，美国、中国、乌克兰和新西兰加入了共同支持者的行列。

5月21日，在全球健康峰会上，中方表示支持新冠肺炎疫苗知识产权豁免。峰会结束后，外交部副部长马朝旭表示，中国已宣布支持新冠疫苗知识产权豁免，也支持WTO等国际机构早日就此作出决定。中国倡议设立疫苗合作国际论坛，由疫苗生产研发国家、企业、利益攸关方一道探讨如何推进全球疫苗公平合理分配。

不过，一位日内瓦贸易官员透露，在会议上仍有成员方继续对启动谈判的便利性表示怀疑，并要求更多时间来分析南非和印度提交的一份修订提案，这份提案目前得到了63个WTO成员的支持。这些表达了怀疑之情的成员方包括澳大利亚、日本、新加坡、巴西、韩国、挪威、欧盟、瑞士和英国。

第一财经记者并获知，在讨论中，成员方中在豁免的基本问题上存在多重分歧。其中包括：知识产权保护是否以及在多大程度上对实现抗击疫情的共同目标构成障碍；在改进现有TRIPS灵活性（例如疫苗强制许可）方面究竟要改什么等。接下来，TRIPS理事会将于6月8日至9日举行正式会议。

呼吁各方进行基于文本的谈判

此次会议是基于一份修订后的有关豁免新冠疫苗知识产权的草案文本（IP/C/W/669/Rev.1）展开的，在此前2020年10月1日的版本上，这份文本做出了两大修改：第一，更加明确了该提议的豁免范围为“卫生产品和技术”，其中包括“诊断、治疗、疫苗、医疗设备、个人防护设备及其材料或组件以及其预防、治疗或控制疫情的制造方法和手段”；第二，明确了豁免有效期为最少三年，且WTO总理事会将对这项豁免进行不间断地审查，如不需豁免，WTO总理事会可以决定豁免停止的日期。

同时，修订后的文本在希望各方可以暂时放弃的TRIPS义务方面没有发生变化，仍为“关于版权和相关权的第1节，关于工业品外观设计的第4节，关于专利的第5节和关于未公开信息保护的第7节”这四项。

作为共同提案国之一的南非解释道，考虑到对于最初提案过于宽泛的担忧，修订后的案文更侧重于卫生产品和技术。之所以这样选择是因为提案方认识到疫苗是必要的，但不足以应对疫情。

南非强调，美国和欧盟在内的很多成员方在应对疫情国家战略中，都承认有必要确保公平获得关键疫情产品的重要性，这些产品包括个人防护产品（PPE）、测试、治疗和诊断产品等。

关于提议中的三年豁免期限，南非解释道，新文本清楚地体现了其临时性质，而拟议的持续时间与疫情相关的复杂性和不确定性有关。

包括巴基斯坦、毛里求斯、坦桑尼亚（代表非洲集团）、阿根廷等在内的多个驻WTO代表团均在会议上表示启动该谈判具有必要性。

此前，美国贸易办公室(USTR)发声明表示，宣布支持豁免针对新冠疫苗的知识产权保护，且将积极参与WTO方面基于文本的谈判。

此次，美方在会议上表示，愿意就任何可以解决增加疫苗生产和分发的紧迫需求的提案进行基于文本的讨论。

中方则在会议上欢迎共同提案国提交的修订文本中对于拟议豁免的范围以及具体期限作出限定。中方表示，正在密切评估新案文，并认为该案文为基于文本的讨论提供了基础。

中方代表并表示，中方支持对新冠疫苗的知识产权豁免。自去年10月提出豁免文本以来已经八个月了，现在是进入下一阶段的时候了。中方愿本着建设性精神全面参与文本讨论，争取早日取得平衡成果，提出有效解决方案。

此前，商务部发言人高峰在近期商务部发布会上表示，中国是最早提出并积极践行将疫苗作为全球公共产品的国家。

高峰说，目前，WTO成员正在讨论全球疫苗可及性问题。中方认为，WTO能够在这方面发挥积极作用。中方支持WTO关于新冠疫苗等抗疫物资知识产权豁免提案进入文本磋商阶段。下一步，中方将与各方一道，积极参与磋商，共同推动达成平衡有效的解决方案，以便各国共同尽快彻底战胜疫情。

成员疑虑：豁免拟议范围及其持续时间

与此同时，其他成员方则在会议上提出了问题和疑虑。其中，韩国代表表示，在韩国看来，修订后的提案在范围上似乎有点过头了。同时在提议的三年豁免期限方面，韩国认为，这将向那些提议永久豁免TRIPS协议各项条款的人提供了一张空白支票。

韩国表示，各方都知道WTO成员达成共识有多难，这种终止条款令他们担心修订后的提案实际上会无限期地继续下去，对于未来的研究和创新，这都留不下太多的激励空间了。

欧盟表示，当前的紧迫目标应该是继续提高产量，更广泛、更快地分享疫苗，并确保以负担得起的价格公平地让疫苗进入低收入和中等收入国家。

欧盟表示，与此同时，可以采取一些行动，例如取消对疫苗成分和其他投入品的出口限制，最大限度地利用现有生产能力，并改造那些可以轻松适应生产更多疫苗的设施。

欧盟宣布，打算建议WTO成员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就一项公平获得新冠疫苗和疗法的全球贸易倡议达成一致，该倡议将贸易便利化的所有相关要素联系起来，并消除所有出口限制，将采取具体行动在疫情期间扩大生产，并确保以负担得起的价格向中低收入国家供应疫苗。不过欧盟代表没有说明何时会正式提交这一倡议。

巴西、韩国等成员方也表示，看到了目前新案文的价值，并承诺认真研究修订后的提案，以进一步厘清豁免的范围和实施情况并要求能有更多的时间来做评估工作，为此，他们希望能在6~8日的TRIPS理事会正式会议之后，在今年7月下半月再次举行TRIPS理事会非正式会议，就这一议题进行探讨。

一位国际贸易领域内的资深人士对第一财经记者表示，TRIPS谈判耗时通常很长，他对于此次谈判的时长无法做预判。如果参考以前的谈判的话，比如2003年时，WTO总理事会一致通过了一份解决公共健康问题的有关实施专利药品强制许可制度的文件，那次谈判用了20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