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轮信息技术产业革命孕育科技核心资产

摘要：我们目前正处于新一轮科技周期之中，5G引领的万物互联时代将推动智能家居、智能驾驶等领域快速发展，渗透率持续提升。与前几次不同，中国在本轮科技周期中具备比较优势，过去的英特尔诞生于美国，未来的“英特尔”或将诞生于中国。

PC/功能机时代（1980年至2009年）

PC起始于20世纪70年代末至80年代英特尔PC芯片技术的发明，1990年后英特尔的“奔腾年代”和2006年后“酷睿年代”实现机能大幅提升。基于快速迭代的PC芯片，以IBM和苹果为首的PC制造商不断推出新设计、新功能的台式电脑和笔记本电脑，推动90年代美国和2000年后中国的电脑普及热潮。基于电脑普及和互联网渗透，操作系统提供商微软等、互联网门户搜索服务商雅虎谷歌等，以及相关应用开发商，实现业绩和股价的持续提升。

功能机起始于20世纪80年代1G通信技术的出现，快速普及于1991年2G技术和2001年3G技术的商用推广。在1G至3G时代，通信运营商AT&T等实现了用户的大规模渗透和收入提升，具备技术优势的海外通信设备制造商爱立信、诺基亚、摩托罗拉因此享受运营商加大资本开支的红利。占据技术优势的通信设备商同时推出了多款极具性价比的功能机，诺基亚和摩托罗拉成为功能机时代王者，巅峰期市占率合计超50%，成为那个时代用户的“独家记忆”。

移动互联网时代（2010年2019年）

2010年前后4G技术的推广和商用，掀起了智能机和移动互联网时代的大潮。与PC/功能机时代不同，中国借助加入WTO后形成的庞大制造业集群和消费市场，从边缘走向舞台中间，从落后跟随走向领先世界。中国是全球智能机和平板电脑最大的消费国，也是苹果、华为等智能设备制造商最大的市场。爱立信、苹果等海外企业起到鲶鱼效应，刺激中国通信设备制造商中兴、华为等，移动终端制造商华为、小米、OPPO等，成长为世界巨头。基于中国庞大的消费市场和移动互联网人口红利，中国企业创造、发展了诸多创新商业模式，譬如网购、短视频、直播、外卖等，成为移动互联网时代应用端的主要受益者。

万物互联时代（2020年至未来）

依靠4G时代积累的技术、市场和经验，中国通信设备商华为、中兴等走在5G前沿，有望驱动下一阶段万物互联时代发展。中国政府为5G技术提供了积极进取的产业政策，中国三大运营商于2019年底获得5G牌照、正式推出5G商用套餐。政策支持下，上中下游形成“活水”：一方面，资本开支提升反哺上游，华为、中兴等通信设备制造商规模化生产降低成本、加大技术研发投入；另一方面，刺激下游移动设备制造商推出5G手机，迎合消费者换机需求。

5G技术不仅限于刺激手机等消费电子发展，更重要的是改变传统行业商业模式（如影视手游）、居民生活习惯（如智能家居）、工业生产流程（如工业物联网）等等。

PC时代，诞生英特尔、微软、IBM、谷歌等核心资产

PC产业变革起始于上世纪八十年代，美国政府政策奠定产业发展基石。70年代，日韩承接部分半导体DRAM产业（日本三菱、韩国三星等自此起步），80年代进入爆发式增长，挤出美国企业。80年代初，个人电脑（PC）的出现让信息电子产业在红海中看到新的发展方向。克林顿任期内提出美国信息技术产业需要取得世界领先，并由此开展“信息高速公路计划”。回顾美国产业政策，主要包括税收减免、鼓励风投、知识产权保护、政府采购、外贸干预等措施。经历90年代高速发展后，全球逐步形成了“美国占据中上游设计架构、日韩台占据中游半导体制造”的产业分工格局。通信产业在基础设施建设较为完善的环境下，也形成了第一代移动通信革命，出现以功能机产品为主导的初代移动通讯终端产业链。

英特尔、AMD、爱立信等是技术层面核心资产

PC芯片：英特尔、AMD成为互联网时代的受益者之一。

70年代末，英特尔推出4004、8008、8085、8086四个跨时代的PC芯片，其中8086芯片架构开启了x86时代，自此基于CPU高速更新换代的PC产业进入快车道。90年代，英特尔与AMD分道扬镳，推出新品牌奔腾系列芯片，成为PC芯片第二轮革命的开始。

研发方面，1）在英特尔8086芯片奠定x86框架后，美国计算机及电子产业R&D进入第一波高峰，1980-1984年间，R&D支出复合增速14.1%。2）奔腾芯片研发伴随着芯片制程工艺的快速发展（800 nm à600 nm à350 nm à250 nm à180 nm à130 nm à90 nm à65nm），摩尔定律处于黄金期，1994-1998年间，R&D支出复合增速15.2%。

固定资产投资方面，1980-2000年间计算机和电子行业固定资产投资维持近20年的高增长，复合增速9.1%。公司方面，英特尔和AMD成为PC芯片两大巨头，与芯片制造相关的产业链公司也因此受益。

移动通信：爱立信、AT&T闪耀移动通信升级更新换代，特别是2G、3G大时代。

从投资来看，上世纪80年代至90年代美国1G、2G通信投入较大，3G、4G逐步衰落。1）1983年至1988年，美国1G时代的通信投资额复合增速为7.5%；2）1993年至2000年，2G时代通信投资额复合增速上升至13.6%，是通信设备商的黄金年代，爱立信期间涨幅曾超过20倍；3）2003年至2007年，美国通信投资额复合增速再次恢复到8.4%水平，但2010年后，整体投资额增速趋于平淡。

爱立信是4G时代前全球最大的通信设备生产商；AT&T经历美国90年代的反垄断拆分后，主体成为美国最大的通信运营商。1G、2G、3G时代由海外公司主导：1）1G诞生于上世纪80年代，起初用于军事通信，仅能实现语音传输；2）1991年后，2G技术逐步开始普及，可以实现基本语音通话和文字讯息传输；3）2000年5月国际电信联盟正式公布第三代移动通信标准，3G网络下，部分移动端软件已经出现。

IBM、微软、诺基亚、摩托罗拉成为PC时代产品端的核心资产

个人电脑：80-90年代，IBM、英特尔、微软共同将个人电脑带入千家万户。1981年IBM推出公司首款个人电脑IBM5150，IBM、英特尔、微软的PC铁三角形成。1981年IBM+clones的PC出货量大约3.5万台，1985年上升至370万台，1990年则达到1700万台左右。90年代初，IBM+clones的市占率超过80%，基本确立市场格局以及产业链技术框架。1992年至2000年，美国计算机及电子产品年出货量从2733亿美元上升至5096亿美元，年复合增速8.1%，美国家庭PC普及率也从1989年的15%左右上升至2000年的50%以上。

功能手机：诺基亚、摩托罗拉是功能机时代的“独家记忆”。2G和3G时代手机功能较为单一，基于通信设备方面优势，诺基亚、摩托罗拉推出多款极具性价比的手机，在2G、3G技术带来的手机普及潮中，一度占据了功能机的绝大部分市场（2006年诺基亚市占率35.1%、摩托罗拉市占率21.9%，合计57%）。2008年后，手机从功能机时代转向智能机时代，诺基亚和摩托罗拉逐步退出手机市场。

谷歌、Facebook、Youtube等在应用端逐步成为核心资产

基于性能不断更新换代的PC机和快速普及、传输提速的互联网，诸多创新商业模式和当今互联网巨头于2000年前后成立，并自此走上爆发增长之路：

1）操作系统：微软等。微软自成立之初，就绑定英特尔和IBM，成为PC生态系统的基石，windows操作系统和office软件几乎垄断市面。

2）门户网站：Yahoo、网易等。在门户网站成为互联网流量入口的年代，Yahoo市值一度达到1300亿美元；中国三大门户新浪、网易、搜狐网站同样诞生于2000年前夕，且都赴美上市。

3）搜索引擎：Google、百度等。搜索引擎出现后，替代门户网站成为PC流量入口，Google不断创新扩张公司边界，成为科技企业；百度独占中国市场，BAT一度成为中国互联网企业代名词。

4）社交媒体：Facebook、Tencent等。互联网改变人际互动方式，互联网人口红利下，Facebook和Tencent分别成为国内外几乎垄断的社交媒体公司。

5）娱乐游戏：Blizzard、盛大游戏等。PC性能和网络传输速度提升，都刺激了游戏产业发展，而电子游戏也成为PC普及、彰显性能的推广工具。

6）流媒体：YouTube等。网速提升极大地增强视频画质和观感体验，促进互联网视频行业发展，YouTube已经挑战传统娱乐巨头地位。

7）电商：Amazon、阿里巴巴等。互联网普及同样改变原有商业模式，B2B、B2C、C2C模式层出不穷。

移动互联网+4G\5G让中国科技行业核心资产逐步显现

2009年起，我国通信产业进入高速发展阶段。技术方面，2009年1月3G牌照发放，同年4月中国电信3G正式商用；2013年12月4G牌照发放，当月中国移动4G正式商用；2019年11月5G牌照发放，三大运营商同时推出5G套餐。

通信技术换代移动传输速度大幅提升，手机行业剧变。1）变化一：传统功能机行业龙头诺基亚、摩托罗拉逐步退出历史舞台；2）变化二：三星和苹果作为智能手机的先行者，2010年至2013年间占据主要市场，合计市占率接近50%；3）变化三：随着2013年中国4G网络普及，大陆手机厂商华为、小米、OPPO市占率快速增加，抢夺三星和苹果份额。2019年华为已经超越苹果成为全球第二大手机厂商，小米和OPPO分列第四和第五位。

此轮移动互联网浪潮，应用端让中国企业走向前台。依托中国庞大的移动互联网人口红利和消费市场，2010年以来中国涌现了大量创新商业模式的企业。

回顾过去十年，是移动互联网的黄金十年，依靠中国庞大的移动互联网人口红利，中国孕育出一批核心资产，并且这些核心资产的成长空间依旧潜力巨大。过去信息技术革命背景下的中国可以概括为：

1）从边缘走向舞台中间。中国在加入WTO、开放经常账户前，可能处于科技产业革命的边缘，与电子制造相关的芯片半导体企业、与通信技术相关的设备企业、与移动终端相关的手机厂商、领跑PC互联网的门户搜索企业，几乎都以欧美公司为主。而4G开始，经历2001年至2010年的外资持续投资，中国产业链初具规模效应和技术积累，在政策扶持和人口红利下，承担起部分制造研发产业，正式走到技术变革、产业链更迭、产品应用研发的舞台中间。

2）从落后跟随走向领先。站在技术、产品、应用舞台的中央，中国科技企业也从“别人说什么，我们做什么”的低端制造阶段和“照猫画虎”的初级模仿阶段，走到了能够领导5G技术研发、普及5G建设的地位。正如宏观背景所梳理，人口/人才红利、经常账户开放红利、产业政策红利、巨大的消费市场带来的创新试错红利，成就了中国科技企业发展，这批核心资产未来有望继续走在产业趋势前沿，同时为资本市场提供丰厚收益。

（作者为兴业证券首席经济学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