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正生：两本账支出增速皆回落

核心观点

事件：2022年1-8月全国一般公共预算收入138043亿元，同比下降8.0%；一般公共预算支出165177亿元，同比增长6.3%。全国政府性基金预算收入39979亿元，同比下降25.5%；全国政府性基金预算支出73040亿元，同比增长23.4%。

留抵退税进入尾声和经济复苏提速，公共财政收入当月同比从7月的-4.1%提高至5.6%，扣除留抵退税影响后从7月的2.6%提高至9.3%。分税种看：1）资源税增速继续位居各税种前列。2）个人所得税增速略有放缓但仍处高位，从财政角度映射了近期就业市场在改善。3）国内增值税同比转正，从上月的-21.2%回升至5.7%，扣除留抵退税影响后同比从上月的2.9%大幅提高至16.4%。4）国内消费税增速回升，可能和8月生产加快有关（国内消费税主要在生产环节征收）。5）土地和房地产相关税收的跌幅进一步扩大，我们认为后续或将出现改善。6）企业所得税增速转负，从7月的0.1%放缓至-3.0%，由于8月是企业所得税缴纳的小月，因此其同比波动更大，相较而言7月数据更能客观反映企业的生产经营状况。

公共财政支出增速中枢或将进一步下移。今年8月公共财政支出当月同比5.6%，低于7月的增速9.9%。我们估算今年全年公共财政收入可能比预算规模低1.1万亿，由于前期支出较快，在调入资金不变的情况下，今年9月-12月公共财政支出同比约为-0.2%，较前8个月的增速6.3%明显回落。从支出投向看，今年8月公共财政四个基建相关的支出分项均同比负增，合计当月同比从上月的3.6%锐减至-8.1%，这是年内首次出现同比负增长，8月公共财政对基建的支持力度减弱。

政府性基金支出年内首次负增。全国政府性基金和土地出让金的同比，分别从7月的-31.4%、-33.2%，大幅提高至8月的-2.0%和-4.9%。当前土地市场仍显低迷，因此8月两者增速受低基数的推升较大，后续或将再度转弱。政府性基金支出当月同比，从上月的20.5%大幅下降至-8.8%，一是因今年政府性基金或少收2.3万亿，但前期支出较快因此形成掣肘，预计今年9月-12月政府性基金支出平均增速进一步降至-21.9%；二是据媒体报道新增专项债使用截点延期至10月底，这对8月支出有负面拖累。

今年后续月份积极财政面临约束，预计将以基建实物工作量为重点，推动已出台政策尽快落地、实施。留抵退税进入尾声、中国经济走出至暗时刻、去年土地出让金收入低基数，令两本账的收入增速中枢大概率将上移。不过由于前期支出较快，今年后续月份两本账的支出增速都将明显回落。预算内资金稳增长面临约束，预计重点将是推动前期已出台政策落地，并用好政策性开发性金融工具和信贷资金等，推动尽快形成更多实物工作量。

一

国内增值税收入同比转正

今年1-8月公共财政收入累计同比下降8.0%（图表1），高于今年前7个月的增速-9.2%，已连续两个月回升；扣除留抵退税因素影响后，今年1-8月公共财政收入同比增长3.7%，较前7个月的增速3.2%有所回升。公共财政收入8月单月同比5.6%，大幅高于7月的-4.1%；扣除留抵退税因素后同比增长9.3%，较7月的2.6%也明显回升。我们估算8月留抵退税规模约为467亿（4月-7月分别新办理留抵退税8015亿、约5400亿、约3800亿、约1400亿），大规模留抵退税已进入尾声。加之8月中国经济复苏提速，共同推动公共财政收入较快改善。

拆分来看，今年1-8月税收和非税收入的同比分别为-12.6%、21.2%，均高于1-7月的同比-13.8%、19.9%，两者的缺口继续扩大（图表2）。

扣除留抵退税因素影响后，1-8月全国税收收入同比1.1%，略高于前7个月的增速0.7%。8月税收和非税收入的同比分别为0.6%、33.6%，其中税收收入出现今年3月以来的首次正增长。

非税收入增速虽低于上月的36.3%，但仍处于高位，可能和地方政府多渠道盘活闲置资产，以及石油特别收益金专项收入高增、按规定恢复征收的银行保险业监管费收入入库、罚没收入增长等有关。

分税种来看：

1）环境保护税增速最高，由于其规模小（今年8月仅有3亿），因此同比波动较大（图表3），不必过度关注。

2）资源税增速继续位居各税种前列，8月当月同比28.1%，虽较上月增速35.0%继续回落，但仍相对较高，主要因石化等资源品的价格同比仍处于高位。

3）个人所得税增速略有放缓，当月同比从上月的10.2%回落至8.8%，不过依然高于多数税种，和城镇调查失业率下降所反映的就业市场景气度改善一致。

4）国内增值税同比转正，从上月的-21.2%回升至5.7%，除留抵退税的影响减弱外，也和经济复苏有关，扣除留抵退税影响后的国内增值税同比从上月的2.9%大幅提高至16.4%。

5）国内消费税增速回升，从7月的3.3%提高至5.2%，可能和8月生产加快有关（国内消费税主要在生产环节征收）。

6）土地和房地产相关税收的跌幅进一步扩大。今年8月耕地占用税、房地产税、城镇土地使用税、土地增值税和契税共计944亿元，同比从上月的-17.2%下滑到-24.6%。除土地增值税外，其余四个税种的8月同比均低于7月的，尤其是和房地产交易相关的契税，当月同比从7月的-30.2%下滑至-31.0%。由于契税缴纳滞后于网签，基数效应下全国商品房销售额同比从7月的-28.2%回升至8月的-19.9%，我们认为契税增速跌幅或将收窄。

7）企业所得税增速转负，从7月的0.1%放缓至-3.0%，和经济恢复的趋势背离。可能原因是7月是企业所得税缴纳的大月，而8月企业所得税缴纳规模较少（2021年7月、8月缴纳规模分别占全年的15.8%、1.7%），因此8月企业所得税收入同比波动较大，相较而言7月数据更能客观反映企业的生产经营状况。

二

公共财政支出增速中枢或将进一步下移

今年8月公共财政支出当月同比5.6%，低于7月的增速9.9%。分中央和地方两级政府看，中央一般公共预算本级支出当月同比从前值4.9%下滑至4.5%，地方一般公共预算支出当月同比从10.9%放缓至5.8%（图表4）。

今年公共财政面临减收压力，但财政赤字使用进度较快，今年后续月份公共财政支出增速中枢或将进一步下移。今年1-8月公共财政收入完成全年预算的65.7%，低于前三年同期的均值71.9%（图表5）。假定今年1-8月公共财政收入实际完成进度（考虑留抵退税因素后），和前三年同期的均值71.9%持平，可估算得全年公共财政收入为18.9万亿，比收入预算规模低1.1万亿。与此同时，今年1-8月公共财政支出较快，以使用赤字/（预算赤字+调入资金）衡量的赤字使用率，今年1-8月为47.6%，而过去三年同期平均为27.3%，即使是2020年1-8月也只有34.3%。假定调入资金不变，可估算得今年9-12月公共财政支出同比平均为-0.2%，较前8个月的增速6.3%明显回落。

我们认为，今年8月公共财政支出增速较快回落，以及1-8月支出完成全年预算进度低于往年同期（今年的是61.8%，前三年同期平均为62.5%），可能就和今年全年公共财政减收但上半年支出较快，因而掣肘今年下半年公共财政发力有关。

从公共财政支出投向看，8月公共财政对基建领域的支持力度减弱。

一是，今年8月农林水事务、交通运输、节能环保、城乡社区事务这四个和基建相关的支出分项（图表6），合计当月同比从上月的3.6%放缓至-8.1%，这是今年公共财政基建相关支出首次当月同比负增长。8月公共财政投向上述四个领域的规模，均同比负增。

二是，8月基建类支出占比虽从上月的21.0%小幅回升到22.9%，但对比近年各月来看仍处于较低水平。

我们认为，鉴于今年后续月份公共财政支出增速中枢下移，加之民生等领域的刚性支出挤压，今年后续月份公共财政对基建的支持力度可能有限，预计将更多通过政策性开发性金融工具和配套资金来对接。

三

政府性基金支出年内首次同比负增长

今年1-8月，全国政府性基金收入同比下降25.5%、土地出让金收入同比下降28.5%，都较前7个月的增速有所回升（图表8）。如果看当月数据，全国政府性基金和土地出让金的同比，分别从7月的-31.4%、-33.2%，大幅提高至-2.0%和-4.9%。当前房地产行业的重点工作是保交楼，开发商尤其是民企开发商拿地意愿不强，8月土地购置面积同比降幅进一步扩大至56.6%。

我们认为，今年8月政府性基金收入和土地出让金收入的同比跌幅快速收窄，受基数的扰动较大，两者2021年8月增速都是2021年各月中最低的。随着基数效应减弱，两者增速或将再度回落。

政府性基金支出方面，8月当月同比-8.8%，较前值20.5%大幅回落，年内首次同比负增。

一方面，是因今年政府性基金收入可能比预算规模低2.3万亿，而今年1-7月在专项债支撑下政府性基金收、支缺口已达3.3万亿，制约了今年8月-12月政府性基金支出的空间。将5000多亿元专项债结存限额考虑在内，今年9月-12月政府性基金支出增速平均约为-21.9%，较8月增速还将进一步下行。

另一方面，据21世纪经济报道，今年新增专项债支出原则上的截止时间，从原先的8月底延期至10月底，这对8月政府性基金支出也有一定负面影响。

（钟正生为平安证券首席经济学家、中国首席经济学家论坛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