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PP 名存实亡，亚太自由贸易如何转向

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TPP)真的死了吗?

虽然美国退出TPP，对其而言是致命一击，但在技术上这一协定仍然还活着：包括美国在内的12个国家都正式签署了TPP文本，而除了美国和智利之外目前还没有其他国家明确表示要退出TPP，而日本则全面批准了TPP。

然而由于TPP的30.5条款，即“至少有6个国内生产总值(GDP)总量占到85%的最初缔约方完成国内立法批准程序，TPP才可以生效”，考虑到美国TPP成员国GDP总量约62%，美国的退出，更准确的描述是，令当下的TPP“名存实亡”。

第一财经记者根据采访和公开资料梳理发现，有两条应对路径：变相激活TPP或另谋出路。不过，从目前的形势来，重新激活TPP的难度不小，正如伟凯律师事务所国际贸易事务部总监科尔(Christopher Corr)对记者所表示的：“美国缺席该协议将消除作出上述让步的主要动机，并且使得余下11国很难在不开始新一轮关于平衡成本与利益的协商前形成另一个TPP缔约。”

目前，在亚太地区除TPP之外，还存在着对另外两个自贸协定——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RECP)谈判和亚太自由贸易区(FTAAP)的建设。TPP的缺席对于亚太地区而言又意味着什么呢?

TPP名存实亡

如前所述，TPP的30.5条款成为阻碍11国情况下令TPP生效的关键。即TPP应在12个成员国确认国内批准后的60天内生效，如12个成员国没有在2018年2月4日之前确认国内批准，也要至少有6个国内生产总值(GDP)总量占到85%的最初缔约方完成国内立法批准程序，TPP才能宣告即告生效。这一条款意味着，美日必须批准TPP。

在美国特朗普政府明确退出意愿的情况下，如继续坚持复活TPP，则有TPP 2.0版本或 TPP-1(即11国) 两种选择。

在TPP-1模式下，即11国希望在美国缺席情况下令TPP生效，则必须就如何修改30.5条款达成共识，为此也需要对其他条款进行重新谈判，确保各国利益平衡。

美国彼得森国际经济研究所(PIIE)学者肖特(Jeffrey J. Schott)认为，最可能的途径不是重新谈判TPP 2.0，而是11个国家按照《关税和贸易总协定》先例，达成共同让利的一个11国模式TPP。

科尔对第一财经记者表示，其他的11个TPP缔约方花费10余年就该协议进行谈判，日本此前曾提议在没有美国的情况下推进该协议。

然而，TPP-1恐怕马上就要变成TPP-3: 智利外交部长埃拉尔多·穆尼奥斯表示，在美国退出TPP后，整个TPP进程实际已停止，为此智利政府决定停止关于TPP的法律程序。

墨西哥总统培尼亚·涅托则表示，在美国退出后，墨西哥政府决定调整政策，立刻和原有TPP的国家展开双边贸易谈判。

然而，也有澳大利亚以及日本等国家坚决对TPP不死心，并希望开启TPP2.0模式。此前澳大利亚和日本高层就TPP问题通话，并达成了TPP符合澳日两国利益，有可能在美国缺席的情况下继续推进的共识。

澳大利亚贸易和投资部长席奥博更指出，希望与印尼和中国等非TPP国家商讨应对方案，并认为存在中国参与潜力。

对于席奥博期盼中国等亚洲国家加入并挽救TPP的倡议，中国外交部发言人华春莹回应称，愿与各方一道，在充分考虑本地区经济发展差异性和多样性的基础上，秉承开放、包容、透明的精神，继续致力于推进亚太地区经济一体化进程，推进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协定(RECP)谈判和亚太自由贸易区(FTAAP)建设，努力为亚太和全球经济的发展注入新动力。

没有了TPP亚太如何转向

TPP是卸任总统奥巴马极力推行的亚太地区自由贸易协定，有12个国家参与其中，包括美国、智利、秘鲁、越南、新加坡、马来西亚、新西兰、文莱、澳大利亚、日本、墨西哥、加拿大，经济总量达全球40%。

关于美国退出TPP ，美国贸易办公室前代表中国事务负责人奥尔巴茨(Eric Altbach)这样形容：这就如同中美双方赛马，但是我们把自己的马给放到牧场不再参赛了。

在美国确认退出的情况下，“非TPP缔约方的亚洲国家，如泰国、菲律宾、印度尼西亚，可能会从TPP的搁置中获益。因为当地经济学家此前预测，这些国家与签署TPP缔约的越南与马来西亚相比，可能在出口、投资和GDP方面遭遇下滑。”科尔表示。

“另一方面，一些TPP国家如日本、新加坡、马来西亚和越南将遭受机会成本的损失。”科尔指出，“日本一直大力提倡高标准的TPP规定，并希望这些规定能够刺激其低迷的国内经济，推动必要的改革与放松管制。”

如TPP无法生效，日本政府此前提出的到2020财年将名义GDP增至600万亿日元的目标将很难达成，而安倍政府所设想的的通过高规格的TPP倒逼其国内行业改革的设想也将严重受挫。

不过，耗时十余年谈成的TPP协定也并不会就这样彻底废弃。科尔对记者称，尽管特朗普总统签署了撤销TPP的行政命令，TPP中所达成的部分共识可能会转移到其他贸易协议中：譬如服务与电子商务章节相同或非常相似的条款，可以被囊括到目前正在谈判的多边服务贸易协定(TiSA)中。“当然，新的多边服务贸易协定前景也是不确定的。”

在TPP名存实亡的情况下，马来西亚、澳大利亚以及日本等国也开始考虑加速RCEP的谈判进程。

华春莹指出，亚太经合组织领导人已经确立了FTAAP的愿景与计划，要继续大力推动这一进程。RCEP谈判已取得重要进展，应努力尽早结束，为亚太和全球经济发展注入新动力。

RCEP由东盟十国发起，邀请中国、日本、韩国、澳大利亚、新西兰、印度共同参加(“10+6”)，通过削减关税及非关税壁垒，建立16国统一市场的自由贸易协定。若RCEP谈成，将涵盖约35亿人口，GDP总和将达23万亿美元，占全球总量的1/3，所涵盖区域也将成为世界最大的自贸区。

此前，美中经济安全审查委员会(USCC)则在其年度报告中援引数据称，如TPP失败而RCEP生效，这将使中国获益880亿美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