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批欧盟过于强势，德国经济学家开出英国脱欧新药方

就在脱欧深陷困局，英国首相特雷莎·梅急寻重谈后备方案出路之际，德国智库IFO于昨日发布报告称，硬脱欧不符合任一方的利益，将造成无法挽回的政治和经济损失，并建议英国政府和欧盟委员会重新考虑各自的底线，重返谈判桌。

复旦大学欧洲问题研究中心主任丁纯曾对第一财经记者表示，欧盟没有必须向英国妥协的理由，而这似乎也的确是欧盟保持强硬立场的原因，但前述报告向欧盟发出警告，认为欧盟不该在这场比谁先让步的“懦夫游戏”中如此大意。

欧盟过于强势？

前述长达16页的政策报告由六位欧洲顶尖经济学家组成的报告小组撰写。第一财经记者从报告中了解到，经济学家小组认为，一方面，极端情况下欧盟可以拖延后续贸易谈判直到脱欧过渡期2020年底，但后备方案由于缺乏明确退出机制仍然生效，这会使英国长久地被迫与欧盟维持关税同盟的关系，因此引起了英国议会的强烈反对。但另一方面，如果将讨价还价的权力移交给英国，比如设置后备方案失效期限，那么极端情况下英国也可以把后续贸易谈判拖到后备方案失效，这样欧盟反而在谈判中失去先机，从而拒绝这个技术可能性。

与此同时，报告中也解释了英国拒绝留在关税同盟中的原因。报告提到，欧盟目前企图复制已算得上失败的“土耳其模式”，即非欧盟国家但处于关税同盟中。

约翰霍普金斯欧洲与欧亚研究系主任琼斯（Erik Jones）对第一财经记者表示，欧盟不应该试图将英国强行推进这种模式的关税同盟，因为英国届时将被降格为一个没有发言权的规则接受者，随着时间的推移是行不通的。

前述报告的领头人费尔伯迈尔（Gabriel J. Felbermayr）也对此评价称：“这堪称一种贸易殖民关系，如果关税同盟要可信，必须是互惠互利的。”

尽管英欧双方的真实诉求都行不通，但目前的情况是，面对梅寻求重谈协议的姿态，欧盟方面却显得格外强硬。在梅获得英国议会的多数支持即将重返布鲁塞尔之际，欧洲理事会主席图斯克、欧盟委员会主席容克、欧盟脱欧首席谈判官巴尼尔都公开表示，没有这样的可能性。

对此，经济学家小组警告说，欧盟拿出如此态度可能是自欺欺人地认为欧盟在各方面都占上风，英国将不可避免地在脱欧正式期限之前投降。报告写道：“在标准的博弈论模型懦夫游戏中，损失更多的一方会先在对峙中败下阵来，但欧盟真的能确定在这场博弈中只有英国会一败涂地，而欧盟会赢得最终的胜利吗？”

对于欧盟的劣势，报告提到了几处关键点。第一，如果无协议脱欧最终发生，英国也不会在爱尔兰强加硬边界，这必须由欧盟来推进。但欧盟的尴尬在于，如果它强迫爱尔兰违背意愿建立硬关卡，将面临会遭受政治和经济损失的爱尔兰的强烈反对。第二，欧盟还将面临其他国家因为英国无协议脱欧而申请经济资助的要求，此前西班牙方面就表示，其渔业会遭受无协议脱欧重创并可能因此寻求欧盟援助。而欧盟又无法完全依赖英国赔付390亿英镑的分手费来解决这个问题。

第三，费尔伯迈尔表示，英国可能会通过立即取消全球关税壁垒进行单边自由贸易来减少自己的损失。届时，海关的混乱将主要出现在欧盟国家一边，欧盟供应链将因此遭到重大打击。

此外，报告还谴责了欧盟委员会在与英国的谈判中处理不当。报告认为欧盟试图利用第50条款的法律优势，在不考虑长期战略和外交利益的情况下，要求达成一项苛刻的解决方案。此前，欧洲议会议员法拉奇（Nigel Farage）就指出了这一事实，称欧盟在凌晨四点十五将特雷莎·梅从唐宁街召来布鲁塞尔接受最后通牒让人难以接受。

新型超国家贸易组织？

经济学家小组在报告中也提出了解决方案，他们呼吁欧盟答应英国放弃现有北爱后备方案的要求，并不要固执于 “四项自由”要求，建立一个灵活的欧洲。

“四项自由”指的是欧盟关于商品、服务、资本和劳工必须在内部自由流通的原则。报告认为，目前欧盟与英国将面临的无协议脱欧的灾难性后果，就是源于对“四项自由”的教条，根据赫俄经济模型和蒙代尔贸易理论，只有货币联盟才需要自由流动，而各持英镑与欧元的英国和欧盟可以创造一个新型的贸易联盟解决自由流动的问题。

报告还提出了一个新型超国家贸易组织。具体而言，欧盟国家和英国都拥有完全投票权，英国不会成为欧盟安排的从属，并建立一个自由贸易区双边法庭解决可能的贸易争端。此外，贸易协定将只涵盖商品，不包括服务、知识产权、外国直接投资或卫生等社会领域。不过，该提议的具体操作性仍需要额外讨论。尤其是这种新型贸易同盟意味着欧盟需要放弃现有的一体化成果。

费尔伯迈尔认为，欧洲未来的发展本身就是复杂且矛盾的两个方向，这正是英国脱欧发出的信号。此前，琼斯也对第一财经记者表达过相似的意见，英国需要与欧盟开出量身定制的方案，因为此前他们遵循的信条，都被英国脱欧证明：并没那么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