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浩清：捐资教育是他的事业也是他的人生

笔者曾经在一九九七年香港回归祖国之前，连续五年秋季出席了在广东广州、深圳和中山等地举办的《中华民族凝聚力》同主题学术会议。会场内都聆听过爱国实业家、全国政协委员刘浩清先生激情澎湃的演讲，会场外和他面对面地多次交流过、也多次听闻到他的佳话。

如改革开放之初的1977年春天，在参加广交会期间的一个偶然机会，刘浩清先生了解到广州人吃鸡蛋难，但广东主产的鸡蛋却优先供应香港。于是，他便产生了搞个养鸡项目造福羊城的想法。他与香港实业家邓锟合作直接投资当地，但也几经周折才在广州近郊建立起了中国大陆第一座机械化养鸡场。1993年，刘浩清被广州市政府授予广州市荣誉市民称号。

授予刘浩清先生荣誉市民时，我就在表彰会的现场。聆听事迹介绍之初，我并不理解为什么在改革开放前沿的广州会一度不接受他投资机械化的养鸡场？当时，广东省委统战部长郑群前辈很耐心地告诉我：广州一开始思想并不解放的，是后来被深圳极大地触动了。改革开放之前的国内经济十分困难，市场极度萎缩，副食品只能凭票限量供应，连鸡蛋也成了广州市民们饭桌上的奢侈品。1978年初，广州市为了让市民春节吃上鸡蛋，还特别划拨了60万美元，向湖南省购买用于出口的鸡蛋，这样市民家庭春节才可以凭票每人购买三只鸡蛋。

那时，主管农业、财贸、外贸工作的是广州革委会副主任（相当于副市长）左铭，这位来自山西的老革命临危受命，负责抓广州的“菜篮子工程”。为了扭转困难局面，广州市把鲜鸡蛋的供应，作为搞活市场的一个突破口，如果能利用外资，在广州兴办一家现代化养鸡场自然可以解决很大的问题。但接受外商捐赠，是没有先例的事情，要冒一定的政治风险。邓焜愿意捐款建厂、刘浩清愿意共同出资并提供技术服务，但广州市敢要吗？左铭深知风险所在，他与主管统战、侨务的广州市委副书记罗范群再三权衡之后，一致认为与解决市民吃蛋问题相比，政治风险不算什么，值得去冒。于是他们与邓焜、刘浩清一拍即合，随后由广州市委、市革命委员会专门成立了养鸡领导小组，罗范群担任组长，而左铭则亲自执掌养鸡办公室主任一职，从全市抽调了40多人，全力以赴筹办养鸡场。1978年，邓焜、刘浩清捐赠42.8万美元，作为个人捐款，这在当年是一个天文数字，经广州市上报广东省，再由广东省上报国务院侨务办公室，最终获得批准即同意接受捐款。闸门终于打开了，“文革”后第一笔外商捐赠的资金进来了。从各地地方志的记载来看，这样的故事在上海、在北京都普遍存在。

郑群前辈还向我介绍：刘浩清先生的人生经历充满着传奇色彩。16岁时，他只身到上海洋行当见习生，19岁与人合伙开五金厂，24岁合伙创办中华轧钢厂，27岁出任大中华轮船公司总经理，并占有56%股份。从青年时代起，刘浩清先生就有一颗正义的爱国之心。抗战期间，他曾作为童子军在战场上抢救抗日伤兵。在新中国成立前夕，时任大中华轮船公司总经理的他曾配合地下工作者，使公司的一艘名叫“大江”号的万吨轮船摆脱国民党军队的征用，从韩国的仁川港回到青岛，投入新中国的海运事业、并主要服务于上海的物资运输。一九五一年大江号改名为“和平一号”，成为上海海运局主力运煤货轮，为保证了上海杨树浦厂供电和百姓用煤做出了重大功献。现在已成旅游目的地徐汇滨江，就是曾经的民用煤炭仓库。

祖籍宝山的刘浩清以“实业家的精干和上海人的商业天赋”，在香港荔枝角侨企大厦内建起了拥有几十家公司的集团企业，经营着横跨石油、航运、化工、钢铁等行业的“东方石油公司”和“侨民有限公司”。令人尊敬的是：晚年的刘浩清先生把公司的庞大业务交给下一代打理，而他自己却把全部精力都放在了捐助祖国的教育事业上。只要是对家乡、对上海有利的事，他总是想方设法成成。上个世纪九十年代，是刘浩清先生和夫人孔爱菊捐赠教育高峰期！

三十年前成立的上海教育发展基金会，也得到过刘浩清孔爱菊伉俪的大笔捐赠。1994年11月，刘浩清夫妇向上海市教育发展基金会捐赠人民币1500万元，这是这个基金会当时收到的最大一笔海外人士捐款。上海市决定设立“上海市教育发展基金会刘浩清基金”，并向他颁发荣誉证书，赠送了刻有“捐资助教，功德无量”的纪念座碑。今年教师节前夕、上海教育发展基金会隆重表彰三十年三十人；刘浩清先生（1919-2016）光荣理所当然地名列荣誉榜。

我曾经当场聆听刘浩清的肺腑之言——“没有发达的教育，国家难以发达”！他小时候只在上海宝山县顾村镇念完小学，便由于当地没有中学，不得不早早地到十里洋场谋生。因此他希望有一天自己有足够的条件，在故乡办几所像样的学校。于是1981年冬天，他在顾村中学投入了第一笔资金，建立了一所图书馆。从此，他在顾村的捐资一直没有间断过，几乎是一年为家乡办一件好事。1984年，向顾村中学捐赠了价值约30万元人民币的电脑设备；1985年，出资在顾村中学建造了“浩清教学楼”；1987年，赠送了15台苹果Ⅱ型电脑；1988年，由他出资建造的“职业培训中心”破土动工；1990年，向顾村中学赠送两台电脑和52台英文打字机和投影机；1991年，资助建设师生宿舍楼和图书馆加层工程。1993年5月，位于上海瑞金医院的“上海高级护理培训中心”教学大楼落成，刘浩清夫妇为此捐资四百万港元，并每年提供一笔奖学金，颁赠优秀学生和优秀教师。同年，在徐汇刘浩清夫妇捐建爱菊小学！

十一月三日，在上海教育发展基金会理事长王荣华教授的提议下，笔者和上海市政协委员洪民荣研究员、徐汇区湖南街道党工委书记杨海英，就一起造访了正处于三十周年校区氛围中的爱菊小学。爱菊小学地处上海网红打卡之地安福路，学校对面就是上海话剧艺术中心。

杨海英曾经是徐汇区文明办主任，去年六月调任湖南街道党工委书记。她履新后，我和她一起推敲出一个新概念即打造具有海派特色和文化底蕴的音乐街区。因为以淮海中路、汾阳路、复兴中路、宝庆路为主交汇而成的街区，不足0.1平方公里，隶属湖南街道汾阳片区。袁雪芬旧居、聂耳旧居等历史保护建筑、文物保护建筑在这里云集，上海音乐学院、上海交响乐团、上海越剧院、上海交响音乐博物馆等院团机构集聚，琴行、音乐商店等散布周边。

今年五一前夕，上海徐汇新时代文明实践特色音乐街区启动，湖南街道“梧桐乐·音乐街区”新时代文明实践品牌正式发布。而由湖南街道党工委发起，共青团上海市委员会、徐房集团等区域单位，上海音乐学院、上海交响乐团等院团机构，徐汇区委组织部、宣传部、教育局等部门，爱菊小学等区域学校31家单位共同参与的“音乐街区共治委员会”同步启动。

启动仪式上，上海音乐学院党委常委、宣传部部长汤隽杰表示：“上海音乐学院一直提倡用艺术服务社会、服务公众，作为音乐街区的重要组成部分，上音开放校园是践行人民城市重要理念的具体举措”。这也正是湖南街道共治共建共享音乐街区的理念，音乐街区共治委员会成员单位、徐汇区爱菊小学校长方继东说：“让孩子们走出校门、走进音乐街区，为居民们做表演，让居民们感受到，音乐就像孩子们的笑脸给大家带来快乐，播撒音乐的种子”！

而在爱菊小学调研现场，除了交流爱乐话题；方继东校长和我交流了践行人民教育家于漪先生教学理念的心得体会。美术教师出身的杨海珍副校长则告诉我，爱菊小学的艺术特色不仅仅是音乐、绘画和衍生审美创意同样是强项。杨海珍还告诉了我校服的佳话：“校服是学校文化的体现。爱菊的教育理念是爱知博艺、菊雅竞芳，学校坚持“以美育带动‘特色’、‘特长’的发展”，培养的学生是健康乐群、具备良好的科学素养、艺术素养和人文素养，并且是情趣高雅、举止优雅的社会主义建设者和接班人。而情趣高雅、举止优雅自然就与校服息息相关。今年是爱菊小学建校三十周年，我们班子和骨干教师们在策划今年的台历时就把校服作为了唯一选择。环境育人、课程育人、活动育人，爱菊学子在校园里学习、生活、游戏、合作、创新，穿上校服的他们，格外阳光、温暖、充满活力；而走出校园更是新时代风范“！

方继东校长很自豪自己的学子那么多才多艺，并且能够在老师们的鼓励下策划具有个性的艺术展。如树木山石、京剧人物、城市建筑、书法对联、摄影速写等生活张力极为丰富的文化元素，都会以学生策展的形式出现在校园中！她强调：如果说艺术教育是“器”，那么学校通过为孩子营造艺术的氛围，让他们体验学习的快乐，使每一个学生成长为自信、幸福的人，则是“道”，也是学校从艺术入手做教育的终极目的。她最后说：以三十周年校庆活动为引领，能让更多同学走上舞台、展示才华、收获自信，孩子的成长是建校三十周年最好贺礼！

（作者为上海社会科学院上海国际经济交流中心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