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疾控局建议“一老一小”接种肺炎球菌疫苗，原因有哪些

面对多种呼吸道疾病共同流行的趋势，流感疫苗之外，肺炎球菌疫苗也得到更多关注。

国家疾控局卫生免疫司司长夏刚近日在国家卫健委举办的新闻发布会上提到，今冬明春除了接种流感疫苗外，对于老年人和有慢性基础性疾病的人群，还建议接种肺炎球菌疫苗和新冠病毒疫苗。对于儿童而言，建议在继续做好免疫规划疫苗接种的基础上，还可以接种肺炎球菌疫苗、B型流感嗜血杆菌结合疫苗等非免疫规划疫苗。

对于“一老一小”，流感疫苗和肺炎球菌疫苗是推荐接种的共同选项。

目前，我国上市的肺炎球菌疫苗包括13价肺炎球菌多糖结合疫苗（PCV13）和23价肺炎球菌多糖疫苗（PPSV23）。前者主要用于5岁以下儿童，后者主要用于2岁以上，特别是老年人和免疫功能低下等对肺炎球菌性疾病（PD）易感的人群。

第一财经记者梳理发现，近期以来，北京、上海、广州、成都、苏州等城市相继发文明确，在全市范围内启动60岁或65岁以上户籍老年人PPSV23免费接种工作。而对于需要接种四次、总接种成本逾2000元的PCV13，山东潍坊自2021年起已将“为2周岁以下儿童免费接种一剂”纳入民生实事项目。此外，随着PCV13国产替代趋势明显，低龄儿童可选择的接种成本已有所降低。

老年人联合接种流感和肺炎球菌疫苗效果1+1＞2

肺炎链球菌性疾病的发病在冬季和春季较为常见。随着年龄增长，60岁及以上老年人免疫能力下降并常伴基础性疾病，感染流感病毒和肺炎链球菌疾病后，相关门急诊、住院及死亡负担较重，且更易出现脑膜炎、中耳炎和心内膜炎等严重并发症。

近年来，多项研究显示，适用于成年人的PPSV23可有效降低侵入性肺炎球菌感染和肺炎造成的高发病率和死亡率。“上海崇明”微信公号12月初发文称：“在免疫力正常的人群中，肺炎球菌疫苗预防肺炎球菌导致的严重感染的效果为80%左右；而对于免疫力低下的人，预防严重感染的效果也能达到50%左右。接种1剂肺炎球菌疫苗的保护期限一般认为在5年左右。”

有疫苗业界人士对记者介绍说，老年人接种肺炎链球菌疫苗之所以重要，还有两方面原因：其一，肺炎球菌种类众多，其中主要的致病血清型有20余个，不同血清型之间几乎无交叉反应，这意味着即便发生过感染，也建议打疫苗；其二，肺炎球菌易对常用抗生素产生耐药性，疾病治疗难度大。已有研究显示，肺炎链球菌疫苗可以缓解抗生素的耐药问题、降低耐药菌株的出现并阻止耐药率持续升高。

全国细菌耐药监测网11月底发布的“2022年全国细菌耐药监测报告”显示，不同地区青霉素耐药肺炎链球菌的检出率存在较大差异。其中，天津、辽宁等省份检出率达到4％~5.2％，上海检出率（1.4％）也超过全国平均水平（1.2％），这些城市老龄化程度均较高。另据该监测网此前统计数据，65岁及以上老年人对青霉素的耐药率达53.6%。

既然安全性和有效性都得到论证，为何一些老年人仍怀有“疫苗犹豫”？

一篇由地方疾控人员去年7月发表在《职业与健康》的统计学分析发现，中国老年人肺炎疫苗接种率约为13.6%，北方和南方合并接种率分别为15.8%和13.4%，处于较低水平。其中，免费与收费的合并接种率分别为 31.2%和 8.7%。作为非免疫规划疫苗，实施老年人肺炎疫苗免费接种地区的接种率要高于收费地区。

记者了解到，在北京、广州等地，自费接种单针PPSV23，进口和国产苗价格均在240~280元左右。迄今，北京、上海、广州、成都等城市已陆续将60岁或65岁及以上户籍老年人肺炎疫苗接种纳入政府补助项目。以上海为例，自2013年起，上海市政府就启动了老年人接种肺炎球菌疫苗项目，该项目为上海市三项重大公共卫生服务项目之一。

不过，即便迈过价格这道关卡，根据前述统计学分析，有基础性疾病（如慢性阻塞性肺病）的老年人群接种率（13.1％）甚至还低于老年人接种的平均水平。究其原因，这既与老年人对疫苗的认识不足有关，也与接种的便利性不足有关。

为增加老年人疫苗接种的依从性，前述业界人士建议称，PPSV23和流感疫苗可联合接种。这不仅能有效减少上呼吸道感染的发生，还可以获得较高的成本效益。

一篇今年7月发表在《中国病毒学杂志》上的研究文章亦提到，60岁及以上老年人联合接种流感疫苗和肺炎球菌疫苗具有良好的安全性，不劣于单独接种的免疫原性，较单独接种相比可进一步降低肺炎发病率、流感感染率、住院率和死亡率，是一种值得推荐给老年人的重要接种策略。

低龄儿童的接种方案

与老龄老人相比，肺炎球菌性疾病的另一易感人群——2岁以下的低龄儿童，其免疫功能还未发育完善，多糖抗原难以有效诱导，从已获批适应证来看，只能接种13价肺炎球菌多糖结合疫苗，以获得保护性抗体。

目前，拥有已上市PPSV23的国产疫苗厂商包括沃森生物、科兴生物、智飞生物、康泰生物等，PCV13市场则相对集中，目前由辉瑞、沃森生物和康泰生物“三足鼎立”。

具体而言，辉瑞的沛儿13单剂售价约为700元、沃森生物的沃安欣约为600元、北京民海生物（康泰生物全资子公司）的维民菲宝约为487.5元。由此计算，完成四剂全程免疫需花费1950元～2800元。而老龄人群所适用的PPSV23仅需接种一剂，换言之PCV13的接种总价为PPSV23（前述提到，240~280元左右）的十倍。此外，尽管65岁及以上老人被建议5年再打一次PPSV23，再次接种的费用在部分城市也由政府负担。

一个显然易见的事实是，对于PCV13，接种者需要花费更昂贵的价格和更多的时间精力。也因此，近年来虽然PCV13批签发总量明显增多，但低龄儿童及婴幼儿接种PCV13的情况改善有限。中国疾病预防控制中心余文周等发表在中国疾控周报上的一篇研究显示，2021年全程接种的平均接种率仅约12%。不同经济条件地区的接种率水平差异大，东部地区是西部的西部地区的2~3倍。

“既然2岁以上就可以接种PPSV23，是否能让孩子等到2岁以后再打疫苗？”一名中部省会城市社区医院医务人员告诉记者，不少幼儿家长曾提出上述疑问。

有研究显示，5岁以下儿童鼻咽部肺炎球菌携带率高。北京市海淀区疾病预防控制中心计划免疫科科长史如晶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进一步提到，有两个阶段的孩子感染风险较高：第一个阶段是出生至2岁，这一时期宝宝自身的免疫系统尚未发育成熟，不仅易感染肺炎球菌，而且容易发生重症；第二个阶段则是开始进入托幼机构之后，集体生活容易发生交叉感染，增加了患上各种呼吸道疾病的风险。

今年4月，辉瑞的PCV13的新适应证获得中国国家药品监督管理局正式批准，接种年龄范围从6周龄~15月龄扩展至6周龄~5岁（6岁生日前）。记者注意到，多地疾控已将PCV13的接种年龄变更为6周龄至5岁的婴幼儿和儿童。对于前述史如晶所提及的第二阶段易感儿童（2~5岁），目前则面临PCV13和PPSV13“二选一”以及接种流程如何衔接的问题。

一名公共卫生预防医学领域专家对记者介绍说，根据国际建议，从有效性和工艺角度，对于上述年龄段的儿童，推荐接种PCV13；对于侵袭性感染高风险（无脾、慢性病、免疫缺陷等）儿童，在接种PCV13≥8周后可以接种PPSV23；对于风险环境（空气污染、非母乳喂养等）生活儿童，可以考虑自愿自费接种PPSV23。

“基于自愿自费原则，如果经济不允许接种PCV13，也可以考虑接种PPSV23。”该名专家补充称。

值得一提的是，随着两款国产PCV13上市，低龄儿童和婴幼儿的接种成本已有所降低，而这一国产替代的过程，也为部分地区将PCV13纳入惠民保障计划提供机遇。

其中，山东省潍坊市政府从2021年起将2周岁以下儿童免费接种一剂13价肺炎疫苗列入民生实事。“健康潍坊”在该惠民政策落地之初曾提到，该市提供免费接种的疫苗为国产PCV13，这是综合考虑免疫程序、发病年龄、财政负担和社会效益等因素，根据政府采购法有关规定而做出的选择。

今年10月，一篇发表在由中疾控主办的学术期刊《中国疫苗和免疫》上的调研称，通过“为2周岁以下儿童免费接种一剂PCV13”的免疫策略，目前，潍坊市有近八成(76.87%)儿童家长愿意为儿童接种PCV13支付全部费用，仅有不到10％的儿童家长选择拒绝。

该研究认为，政府和相关部门探索应更加科学合理的PCV13 接种筹资机制，降低儿童家长的经济负担，尤其是减轻农村地区和家庭人口较多家庭的经济负担，同时加强相关知识宣教，将家庭支付意愿转化为接种疫苗的实际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