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椅子一起跳舞，会不会比和人跳简单一点？

侯莹新作《意外》不是舞剧故事，而是一段进行中的体验、表达与感悟

最近，舞蹈家侯莹带着自己的新作、当代舞蹈剧场作品《意外》来到上海，在明园当代美术馆进行了首演。演出现场令人目不转睛屏息凝神的，除了舞者，还有和他们一起翩然起舞的椅子。侯莹说，她要讲述一段关系，人和椅子的关系。

演出中的一段，三位舞者以一把椅子为凭依，让身体在彼此的身体上，椅子上和地面上摩擦、接合、盘旋、坠落，没有生命能量的一把普通椅子，与尽情利用自己的肢体表达的舞者之间，进行着并非完全被动的互动。侯莹在演后谈时说，她希望呈现大家对椅子的渴望。“所有的联系其实只有一个动作，就是放，要跌落，坠落。不管在哪里，你可以直接坠落在凳子上。”

侯莹的作品保有复杂而细腻的外观，尤其是双人和三人舞，舞者的肢体动作与合作令人诧异、感叹，偶会也会令人会心一笑。侯莹说这里没有构思和动作编排，除了即兴还是即兴。她像以往一样有些极端地强调即兴的必要，但这并非是让舞者为所欲为，即兴背后是必须忠实地寻找和表达自己的感受，而不是揣摩理解编舞的感受。“他们处于这个年龄，身体有每个人自己的特质，自己的个性。”

因此，舞者们从三月就开始练习，“我们都在解决这个问题，怎么样排除身体落下时的恐惧感。在身体瞬间跌倒的状态，跌倒后马上又要起来。要把椅子看成海绵一样柔软。”侯莹说，即兴并不排斥技术，舞者的基础训练仍然重要。

名为《意外》，但不是一个关于意外的故事，而是抽象地从表达和感受出发，又回到表达与感受。与自由有关，与即兴有关，也与形式和内容的创新有关。

演出中出现的一位小提琴演奏者，就是侯莹被动应变的一次尝试。“有一位舞者受伤不能来了，但是他跳的是很重要的一段独舞，没有办法找人替代。我就想那就换个别的方式。”首演中的小提琴表演者是侯莹的助理，并非专业舞者，结果，这个“只买过小提琴但从没有拉过”的女孩，上场了。“我说，千万不要拉出旋律，拉出音来就行。音是有高低轻重的，是有感觉的。但感觉是什么，我没告诉她，让她自己去体会。”侯莹说，这是一个意外，“让我学到，当自己以为走到绝路没有办法，其实可能是一种新的可能出现，不能太绝望。”

侯莹舞蹈剧场的作品，强调即兴，强调自由意识，强调身体的自由境界。所以，不会跳舞的椅子，还有不会拉琴的姑娘，都可以自由地出现在作品中，成为景观、表达和思索的一部分，也提供了彼此发问的契机。我们在哪里?可以做什么?如何突破自己?从身体到精神，侯莹对舞蹈语言的探索，真的非常当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