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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剧之后又玩起当代艺术,乌镇的野心到底有多大?

第一财经日报 2016-04-01 08:42:00

责编:李刚

做了三届戏剧节,木心美术馆也已经开幕,而乌镇引入艺术的进程仍在继续。3月27日,乌镇当代艺术展开幕,这个水乡古镇景区的艺术野心,比我们想象的大很多。

弗洛伦泰因•霍夫曼,<< 浮鱼 >> 装置,作品位置:西栅景区水剧场

艺术家布展图,霍夫曼

艺术家布展图,刘建华

乌镇西栅景区内,熙熙攘攘的游客走在河岸两边,在春的气息里寻访一处处精心设计的景点。

不期然地,一棵树根和粗一些的枝杈都被白铁皮包裹起来的大树出现在面前。停下脚步、抬头观望查看却无收获,直到角落处有位见多识广的人冒出一句:“这是艺术!”人们仿佛终于找到了合理的解释,释然地继续前行游览。

同样的情况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现。国乐剧院旁的空地上放着两排货架,摆放的日常用品都是由水泥制成的;走开三五步,地面上那个圆圈,站上去它居然缓缓转动起来;一片草地上则出现一群硕大的钢制蚂蚁,堆成小山;大家被这些“侵入”景区的异物打扰、振奋,直到最后在水剧场看见一只巨大的跃跃欲跳的粉红色卡通胖金鱼,终于在空旷的剧场空间里落座,休息下腿脚和被刺激的神经。

浙江乌镇自1999年开始改建,逐步发展成为国家重点旅游景区。在大众视野中,它是江南水乡古镇的代表,适合看景、拍照、吃小吃、买纪念品,也可以住上一天两天,心满意足地离开。2013年开始,乌镇连续举办三届“国际戏剧节”,2015年又建立了木心美术馆,当代文化的元素大张旗鼓地融入乌镇,令它与同类旅游景区区别出来。

没想到,乌镇不想停。乌镇旅游股份有限公司总裁陈向宏请来当代艺术界的大腕,进入了当代艺术的领地。3月27日,“乌托邦·异托邦—— 乌镇国际当代艺术邀请展”开幕。40位国内外的艺术家或团体参与了展览,除了游客们在西栅景区内看到的七件较大体量、带有公共特性的艺术作品,还有34件(组)作品在主展场——北栅丝厂的改造空间内展出,展览规模堪比小型城市双年展。

参展艺术家也颇有分量。引发社交网络轰动的“大黄鸭”创作者弗洛伦泰因·霍夫曼、正在上海龙美术馆举办大型个展的奥拉维尔·埃利亚松、影像艺术家比尔·维奥拉、最知名的行为艺术家玛丽娜·阿布拉莫维奇、日本摄影师荒木经惟……中国艺术家也具有国际影响力,如徐冰、宋冬、尹秀珍、隋建国、缪晓春等。
 

奥拉维尔•埃利亚松,<< 反转的全景房 >> 装置,作品位置: 6.3,北栅丝场6号展馆

约翰•考美林,<< 任何方向 >> 装置,作品位置:西栅景区日月广场 

刘建华,<< 标准 >> 装置,作品位置:西栅景区日月广场 

碧娜里•桑比塔,<< 任何事物都可以被打破 >> 装置,作品位置:西栅景区秀水廊剧园

宋冬,<< 街广场 >> 装置,作品位置:6.4-6.5,北栅丝场6号展馆 


老戏台与旧毛衣

美国艺术家安·汉密尔顿半年前接受邀请来到乌镇时,对本地原有的缫丝厂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女工们将次等蚕茧放在热水里煮70分钟后,双手在水中慢慢撑开蚕茧,将它反套在手上,摘除露出来的蚕蛹,然后得到可以晒干撑开制作蚕丝被的原料。这一传统工艺让汉密尔顿印象深刻,她感悟到手工劳动的宝贵价值。

于是,艺术家把乌镇西栅里雕花装饰最为繁复华丽的国乐剧院变作了巨大的纺织现场:戏台上一名女工操作面前的传统手工纺织机,几十排纺线整齐地射向台下的座位——每个观众座席上都放置着线锤。而在观众席上方的二楼阳台,还有一位女工在同时埋头拆解从东栅、西栅老人家中征集而来的旧毛衣。

“拆毛衣和安装机器遇到不少技术问题。以前丝厂的阿姨教会我怎样顺利地拆旧毛衣,很多时候知识其实都在双手之中。这启发了我的创作。”汉密尔顿在接受《第一财经日报》采访时说,“所以我使用这种传统民间工艺并不只是一味地怀旧,而是为了致敬工匠精神。”

拆毛衣的人时不时请观众帮忙,把一捧彩色毛线头拿到织布人那里,这些线头被织在布里,成为别致的彩色装饰。“这里强调了触觉,以及手的作用。”汉密尔顿解释,这让参与进来的观众也体会到手上的温暖触感。

戏台与观众席之间的丝线连接,是作品最具诗意的一部分:手工劳作者与每个人息息相关,普通人和平凡生活是所有事情的出发点;其次,在精心布置的光照下,丝线体现出整个建筑空间里的特殊关联。黑暗背景与聚焦灯光,艺术世界与真实世界,未织完的花布与充满记忆的旧毛衣——“一切都试图在其中达到某种平衡,与其说这是作品最美的地方,我更愿意把它说成一首诗。”艺术家说。

13位艺术家或组合为乌镇提供了全新的作品方案,其中有八位海外艺术家采取委托就地创作、就地展示的方式,而艺术家本身则负责提供概念。在这个过程中,不同观念和技术、生产体系的相互碰撞和妥协。策展人冯博一在接受采访时说:“与城市化且模式化的三年展、双年展相比,乌镇举办国际当代艺术展希望尝试在‘纵览世界当代’条件下建立一种属于乌镇的展览机制。”
 
 

尹秀珍,<< 内省腔 >> 装置,作品位置:3.2,北栅丝场3号展馆 

安•汉密尔顿,<< 唧唧复唧唧 >> 装置,作品位置:西栅景区国乐剧院 

安•汉密尔顿,<< 唧唧复唧唧 >> 装置,作品位置:西栅景区国乐剧院 

隋建国,<< 凝露 >> 雕塑,作品位置:B,北栅丝场1号展馆外场 

布展图,用船运的艺术品


大鱼与大账

从西栅景区游客中心到展览的主要场地北栅旧丝厂,走路只需要几分钟。从规范管理营造出来的传统小镇走出来,经过吵吵嚷嚷的停车场、旅游团的大喇叭和小旗子、挂满饭店旅馆招牌的小马路,站到北栅丝厂铁门前,如同穿越一般,又置身于另一个全然不同的乌托邦。

丝厂是二十世纪后半期“工业下乡”留下的历史印记,见证了中国乡镇生态的变迁。厂房逐渐遭遗弃,多年之后被景区用当代艺术的方式重新填补起来。半年前来这里勘探场地时,西栅景区里的桂花飘香和北栅工地的水泥灰飞形成的鲜明对比令他印象深刻。他很满意:“展览的细节都做得非常到位,空间设置和各个方面都达到了国际水准。”他对记者说,“比如,每个作品旁边的文字说明,通常都是贴在墙上,可这里却是用丝网印的方法印制上去的。”策展团队对此也颇为骄傲。考虑到游客和本地居民的接受程度,他们要求参展艺术家要有一定的知名度和代表性,作品不能太艰深晦涩。

“大黄鸭”的创作者弗洛伦泰因·霍夫曼是这次所有艺术家中最具明星特质的一位,直到开幕日,媒体才得以看到他的新作“浮鱼”。

“这是一个奇怪的地方,有点是古镇,又有点是游乐园——而水剧场让我想到海洋世界,那种会有海豚或是虎鲸在观众面前表演的舞台。”他在接受第一财经采访时说,“古镇里的海洋世界,这简直就是个非常切题的异托邦!”

他与本地制作团队通过邮件和即时通信软件反复沟通造型、材料等细节,首先确定了抽象而略带卡通意味的鱼形象,然后根据周围灰瓦白墙、蓝天绿树的背景色,决定用亮粉色来吸引大家,大鱼表面的鱼鳞则选用了类似游泳浮板的泡沫材质。

“如果预算再多一点的话,我还希望鱼的尺寸可以更大。”霍夫曼说,“尺寸大了之后,人们从远距离才能看得到全部效果——这就像是生活中的很多问题,你得退后看看才能找到解决办法。”

虽然观众对于这条大鱼褒贬不一,但艺术展的发起人陈向宏显然对整个场景非常满意。位于西栅景区的水剧场在2004年改建之前是养甲鱼的水塘,陈向宏全凭自己的想象在这里建设出露天剧场。“座位阶梯的比例其实都不太对,更适合看景,而不是看戏。”他说,“但是所有人在里面待着却都觉得很舒服。”霍夫曼的粉色大鱼出现在这里,既可以成为热门拍照景点,又可以让半圆形剧场空间得到视觉的落点。但陈向宏并未透露是否将长期保留这条大鱼。

“我是乌镇北栅人,童年时的乌镇丝厂是这个老镇上最大的国有企业,我们街上长得俊俏的姐姐哥哥们都在这个厂子上班。”陈向宏在展览前言中写道,“1999年我回到故乡组织实施乌镇的保护与开发,一天偶然回到白娘子桥畔空关的老屋,路过曾经繁华的丝厂,早已空寂荒芜,斑驳铁锈大门后茂盛的野草和厚厚腐叶,让我熟悉又陌生。”从那时起,他千方百计说服公司股东们买下了这片废弃厂区,去年开始改造成艺术展展厅。

有一天去工地巡查,几个他儿时熟悉的街坊老人问:“你不拆了做房地产?搞艺术展能赚钱么?”展览开幕式的记者发布会上,陈向宏回应了这个很常见的问题,他说,我们喜欢算大账,“我不敢肯定对北栅丝厂、对乌镇来说这是不是一次涅槃,但这是我们的乌托邦,我们的异托邦。”

改造后的北栅丝厂展览馆

北栅丝厂工作区老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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