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最简单的线条与颜色画了60年妻子

“艾达是个完美的模特，如果毕加索见到也会扑向她。”在89岁的美国画家亚历克斯·卡茨(Alex Katz)眼中，妻子艾达是最完美的缪斯，出现在他超过250件作品中。

11月7日，上海西岸艺术中心，泰勒画廊推出了卡茨在中国的首次大型个展“西百老汇与春街”。艾达的肖像画吸引了观者目光。在卡茨笔下，艾达也如现实中一样经历着岁月的更迭——在近晚的作品中，她的发色已变成了灰白。

卡茨说和艾达在1957年的一个派对中相遇，他记得她很会跳舞，当时他们一直跳个不停。卡茨不乏骄傲地把妻子比作“美国小姐的测量标准”。在他的作品中，艾达脸部特征明显，黑色的眼睛，厚厚的嘴唇，遗传了外公的眉毛……她是一个典型的美国当代女性，穿着有型，戴着时尚的墨镜和围巾，常常优雅地出现在各种场景中。

除了妻子，生活区域的景致也会被卡茨转移到画布上。展览名称中的西百老汇大道与春街的交叉处，正是卡茨在纽约苏豪区工作室的所在，他在这里工作了半个世纪之久。在卡茨的静物画中，就有他从路边小贩那里买来的花草。

“我善用色彩，但不会把它单纯地想做颜色来看待。我把色彩想做光线。只有你遇到对的光线，颜色才能发挥作用。”卡茨接受采访时说，他的作品除去观看者自己赋予的东西，经常没有背景，也没有叙述。这种具体故事的缺失，使得观看者能够自行填补画面，亦使卡茨能够创造出极富当代性的图像，“我试图画出此时此刻，而情节性绘画是讲述一个故事，一旦你进入了故事，它已不再是真正意义上的此时此刻了。”

上世纪50年代，卡茨发展出了属于自己的极简主义美学，被誉为波普艺术先驱。“我并不这么认为。”卡茨在采访中否认了这个标签。“我的绘画有过去传统的影响，不是那种(high modern)极为摩登的风格。”他告诉记者。

Alex Katz, White Pine 2, 2003, 183x488 cm, oil on canvas

“卡茨的作品看上去简单到心痛，心痛是因为你知道你不可能做到。当你试图像卡茨一样画画，你只能画出廉价的效果，一切元素都支离破碎。卡茨画得越简单，就越难被模仿。这也是他最让人兴奋的地方，画画并不是像高空走钢丝一样的炫技，他的作品看上去完成得越迅速，你想与之相处的时间越长。”英国《卫报》曾经这样评论。

无论是个人肖像、群像、鸡尾酒派对，或是朋友见面，这些卡茨生活中的场景常常被他呈现在画布上，观看者就好比突然打开电视机，看到人们在一处戏剧中谈天的镜头，然后又调了频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故事，只是一些事物处于进行时。“绘画进行时”是卡茨一直着迷的概念。

成名之前，卡茨很长时间里住在贫民窟，靠雕刻镜框谋生。初出茅庐，在首次个展中，没有人购买他的作品。他标志性的平面形象和洁简的线条被视作业余的表现。“大多数画家面临强力抵抗的时候都会屈服，而我只会越挫越勇。当我看到负面的评论，(我想)’你不喜欢这个?那下次无论如何，我都要将它强硬地推到你眼前’。”他说。

和很多艺术家一样，卡茨一直坚信直觉。他选择模特的标准，对个人风格数十年如一日的坚持，一切都源于直觉，除此之外，便是他对绘画的热爱。“当我那起画笔，这好比展开了一场无法预知的冒险，这样的感觉很好。”他说。

如今，许多和他同年龄的画家早已挂起了画笔，但卡茨依然勤奋。他每天7点30分起床，洗漱之后开始做拉伸运动，跑步几英里后回家读报吃早餐。“这是我一天最放荡的时刻。”卡茨这样形容他的早晨。他会在10点前赶到工作室，工作几个小时，下午再去一次健身房，然后回到工作室继续创作。

一个上午，这是卡茨从零开始完成一张大幅画作所需的时间。精准的笔触在跨越整面墙壁的画布上游走，一气呵成，色彩明亮，没有多余的一笔。“如果你想成为一个画家，我觉得你应该一周6天来画画，每天画6小时，再用6年的时间来想想你是否真的喜欢这个工作。”他曾经给年青艺术家这样的忠告。

Alex Katz, Wild Roses 2, 2015, 244x305cm, oil on line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