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面两孩元年：吸引人口记者的七幅画面

对于人口记者，2016年是有历史意义的一年。这一年，独生子女政策正式退出历史舞台，中国进入全面两孩时代。

这项牵涉到亿万百姓的生育新政，将如何冲击原有的生育观念，影响到男女老少们的生命选择？值得记录的事情太多了，仅撷取过去一年漫长画卷中的七幅画面，来勾勒我作为一个人口记者眼中的全面两孩元年。

第一幅画面是一串正在燃放的鞭炮。全面两孩政策落地的当天，在山东、河南等地，有群众点燃鞭炮以示庆贺。有人笑，有人哭，有人又哭又笑。

第二幅画面是一大一小两个孩子相拥而笑的温馨场面。这个场面曾经被不少体制内人士视作奢侈，但现在正逐渐成为更多家庭可以享受到的温暖。在不少喜得二孩的家庭里，老大比老二大八九岁甚至十几岁的情况都很常见。

一位去年年初生了二孩的妈妈告诉我，她带二宝出去玩时常常被问“这是你孙子吧？”尽管有些尴尬，这位妈妈说，她一点不后悔要了二孩。

第三幅画面是一个哭泣的女性，这是北京市一家政府部门的工作人员。过去十年间她先后堕了六次胎。现在二孩政策放开了，她以为自己一定很快可以怀上，没想到半年多都没怀上。医生建议她放弃要二孩的打算，因为即使怀上孕，她那经过多次堕胎已经很薄的子宫也很难承受再度孕育的压力。

像她这样的女性为数众多。在符合全面两孩政策的9000万女性中，60%在35岁到49岁。高龄怀孕本就不易，再加上多次堕胎率很高，未能如愿再孕的情况很普遍。有些二孩生育意愿强烈的就选择了试管婴儿等生殖辅助技术，大部分人无奈放弃。

第四幅是一个跪着的老人。他的儿媳意外怀了第三胎。为了让做公务员的儿子免于被开除公职的处罚，老人跪在儿媳面前请求她放弃这个孩子。这位女性最终坚持生下了孩子。那个下跪的老人深深刻在了我的脑海里。

第五幅是一张盖着大红印章的起诉状。2016年1月25日，湖北省监利县二孩母亲马丽云一纸诉状将监利县卫计委告上法庭，这就是广受关注的抢生社会抚养费征收第一案。

抢生是2016年一个难以绕过的词。1月1日之前违规出生的二孩，因为先于政策而出生，仍然被不少地区的计生工作人员追缴社会抚养费。

尽管抢生第一案至今没有宣判，法律学者认为，这仍是中国依法治国的进步。因为在过去，类似案件立案难度很大，而且敢于站出来用法律维权的群众也很少。

第六幅是一封红色抬头的公开信。这是2016年9月18日，湖北宜昌市卫计委等多部门联手发出公开信，呼吁公职人员带头生二孩。

这让人想起1980年9月25日中共中央那封著名的公开信。36年过去，时移世易，中国人口结构已经发生重大改变，老龄化和少子化并存已经成为中国人口的新常态。

春江水暖鸭先知，清醒的基层计生对人口形势有很直观的认知。这种认知要转化成对人口大势的全局性认识还需要时间。

第七幅画面是一片雾霾，清晨的阳光穿过雾霾照射进来。尽管围绕总和生育率、围绕统计数据的真实度还存在激烈的争议，但是对中国人口大势的认识越来越清晰。中国生育政策进一步完善、公民自主生育的日子将不会太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