减税、减支、订单、海外利润：特朗普的开源与节流

观察特朗普的经济政策，其中不少暗含“开源节流”的逻辑思路。

从主张调节企业所得税促进海外利润、投资和就业回流，到通过边境调节税、重谈自贸协定等改变贸易逆差格局，再到最近的大幅缩减政府预算，前往沙特拿下千亿订单，无不体现出开源和节流的整体思路。

如何抵消减税损失

去年9月，国家贸易委员会主任彼得•纳瓦罗(Peter Navarro)所领衔撰写的文件《记录特朗普经济政策：贸易，监管和能源政策影响》中开篇就提到，特朗普在经济领域的施政目标是大规模地加快美国实际GDP增速，并创造数百万个就业机会和数万亿美元收入。达成这些目标的手段将包括减税、减少监管，降低能源成本并终结美国的贸易逆差。

根据这份文件，在特朗普施政10年内，贸易政策改革将为美国增加1.74万亿美元的收入，监管改革将增加4870亿美元收入，能源改革将增加1470亿美元收入，这些收入汇总起来将近2.4万亿美元，将抵销减税所带来的财政收入减少。

文件提到，降低企业所得税税率有助于减少目前美国企业大规模海外生产的现状。文中举例，全球化时代以来，美国的制造业用工人数已经从1977年的22%降到目前的8%，但在德国和日本这两个科技最发达的国家，这个比例仍然维持在20%和17%。因此认为制造业回归将带动就业增长。

这份文件撰写于特朗普竞选阶段，但从特朗普政府目前在经济政策上的做法来看，基本执行了当时的政策体系。

在税收改革上，白宫在4月底拿出了特朗普所言的“大规模”减税方案，包括将个人所得税级数由七级降至35%、25%和10%三级，废除遗产税，把企业所得税从35%降至15%，并对美国公司将海外利润转移回美国进行一次性征税。

美国政府认为，长期以来高达39.1%的企业所得税最高边际税率令很多跨国公司为了避税而将总部设在海外，甚至选择把在海外获得的利润留在海外。下调企业所得税将有助于美国大量的跨国公司把海外利润转移回美国。

用减税回收巨额海外利润

宏观经济研究机构Capital Economics在2016年的报告中称，美国公司在海外的业务所获得的利润目前已经超过2.5万亿美元，占美国GDP的14%。比如，海外利润排行榜首位的美国企业是微软，其海外利润达到1240亿美元，苹果以1098亿美元紧随其后，此外，辉瑞、通用电气、IBM、强生、思科等行业巨头都有数百亿美元的利润“散落”在美国以外。

因此，通过税收引导，特朗普希望企业能将总部搬回美国，在把海外投资和利润转移回美国的同时，在美国国内创造更多的就业机会。

此外，特朗普还向多家跨国公司发出“警告”要在美国建厂否则将施以重税。受制于此，福特1月宣布将取消墨西哥16亿美元建厂的计划，同时斥资7亿美元扩建其在密歇根州的工厂。福特之外，宝马和丰田也被特朗普警告：要么在美国造车，否则在墨西哥建厂再卖到美国将被征收高额关税。

苹果公司首席执行官蒂姆·库克去年就表示，考虑将数十亿美元境外利润中的一部分转移回美国；IBM首席执行官罗睿兰(Virginia Rometty)也曾表态支持特朗普通过税收“追回”海外利润的做法。

关于特朗普的税改方案，有智库预计，光是削减企业所得税这项就将令财政收入在10年内减少超过2万亿美元，但财政部长姆努钦表示，减税损失的财政收入在经济增长时能够补回来。反对声音认为，未来的经济增长不足以支持如此大的财政收入减少，如果缺少其他的补充，联邦债务难免被进一步推高。

布鲁金斯学会的经济学者William Gale就认为，特朗普目前仅浓缩在一页纸上的税改计划更像是一份愿望清单而非一套切实的提案，并将令美国面临财政赤字和债务。而且，一旦引发全球企业所得税减税潮，那么对于没有设增值税以做补充的美国将陷入被动。

到海外拿订单

如果说特朗普正在把美国当做一盘最大的“生意”来做的话，那么他正在通过广泛为美国寻找订单来提升业绩。

在出访中东欧洲一行中，特朗普就与沙特签署了价值高达1100亿美元的军售协议，并承诺未来10年美国将向沙特出售3500亿美元的武器。

其中，订单包括18亿美元的萨德系统，还有60亿美元的150架洛克希德马丁公司制造的黑鹰直升机，传言中即将募资超过1000亿美元上市的沙特石油巨头阿拉伯-美国石油公司（Aramco）还将与美国签500亿美元的基建投资大单，与12家美国石油企业签署协议，而通用电气也将和沙特签下150亿美元的合同。

结束了奥巴马时代对沙特军售的限制，特朗普评论称，这份军售合同将给美国带来数千亿美元的投资和成千上万的工作机会。

不过，《华盛顿邮报》称，特朗普所言创造众多工作机会只是理论上的，实际上更多的就业将出现在沙特，比如，洛克希德马丁公司将在沙特雇用450名工人，在当地组装飞机订单。美国军火商雷神公司的发言人也表示，目前并无法预计在沙特拿到的订单将给美国新增多少就业。波音公司则表示订单将给两国都创造就业。

美国与沙特签下大单的同时，投资巨头黑石集团表示，沙特的主权财富基金将向美国的基础设施项目投入200亿美元，而黑石集团的老板正是特朗普的头号支持者之一，史蒂芬·施瓦茨曼（Stephen Schwarzman）。根据黑石的声明，该公司将募资超过1000亿美元投入基建项目。

节流：把钱用在该用的地方

也许正基于担心财政赤字扩大的原因，白宫在2018财年预算案中显示，未来10年内的联邦政府开支被“狂砍”3.6万亿美元，其中包括超过1万亿美元的食品、医疗和减贫计划等社会保障类支出，从出发点来看，白宫不打算继续为“懒汉”和“蛀虫”付账单了。

但是，受影响最大的是有关低收入群体医疗保障的Medicaid，预算将被砍去17%，节省将近9000亿美元相关开支。而白宫方面认为，一些保障项目随着时间推移已经成为政府的负担，并称此次大幅削减政府预算的核心目的是为了避免纳税者的钱被无效支出，防止保障资金被钻了空子，最终成为对怠工者的鼓励。

简单来说，特朗普希望把钱都用在该用的地方，而不该花的，是时候省下来了。比如，预算案削减了“补充营养救助项目”将近30%的经费，预计10年内为政府省下约2000亿美元支出，白宫认为，这项旨在经济陷入危机时不至于让困难民众饿肚子的政策在如今经济复苏的情况下接济着越来越多的人（从2000年的6%到2013年的15%）。因此开始成为政府的负担。除了削减经费，特朗普还要求各州分摊部分经费，防止经费在执行层面被滥用。

白宫预算管理办公室主任马尔瓦尼（Mick Mulvaney）的话很好地阐释了白宫削减预算的出发点：“我们需要人们出门工作。如果你是个靠食品券生活的健全人，我们需要你去工作，如果你靠残障保险过活但实际上你四肢健全，我们也需要你回去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