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退群” TPP后，亚太自贸反而更有前景

美国退出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TPP)近9个月以来，涉及TPP的其他11国正在推动新的亚太自贸协议。

直到现在，美国总统特朗普对他退出TPP的决定仍感到满意：他15日在社交网站上再次提到了自己迅速叫停TPP和《巴黎协定》的“光辉业绩”。

而一项智库研究得出结论，没有了美国的亚太自贸似乎能表现得更好。

致力于研究国际经济政策的美国彼得森国际经济研究所（PIIE）在其10月最新报告《在亚太独处：没有美国的区域贸易协定》中提到，无论是11国组成的TPP，还是稳步推进的区域全面经济伙伴关系(RCEP)谈判，都意味着区域整合仍可以带来利益，且失去美国的TPP相关11国，通过其中一项纳新协议安排，可以在未来通过吸引其他区域伙伴的形式弥补损失，甚至扩大收益。

该报告特别指出，在美国退出的情况下，其谈判时曾在医药数据保护等方面坚持不让步的系列苛刻条款恐被废除，这一点如今则为其他想加入协定的国家带来了激励。

根据11国在日本神奈川县箱根町召开的会议上达成的共识，各国力争在11月亚太经合组织(APEC)领导人非正式会议前完成协议修订。

但对于美国而言，未来并不那么乐观。

PIIE在此份报告中测算了美国与日本之间若达成双边贸易协定的情景，称一份受到特朗普政府青睐的美日双边自贸协定远无法替代TPP；而对于美国本身，退出TPP的影响更负面，既错失了参与贸易活跃区域的机会，也无法为美国出口商带来更广阔市场，更长远的损失在于，区域内主要国家将倾向于根据自身优势来制定贸易、投资、知识产权、数字经济、劳动力等区域规则。

没有美国的TPP似乎更好

PIIE在报告中称，美国退出TPP后，其他11国并没有放弃TPP，反而开始探索新的亚太区域经济整合方式，暂达成协议，认为已经可以从这份高质量的贸易协定中获得可观的收益。

若假设11国TPP在2018年生效，那么到2030年，其所带来的经济增长能达到12国TPP协议为全球带来的经济增长的三分之一，为了进入美国而进行了重大政策让步的经济体的收益将变得不明显。

具体而言，按照PIIE原先测算，若TPP生效，到2030年可以激发全球4920亿美元的收入增长，其中美国将获得1310亿美元。

剔除美国后，若11国的TPP协议生效，激发的全球经济增长在1470亿美元左右。日本、马来西亚和越南的收入增长仅达到原TPP协定情景下的1/3到1/4。而美国自己将因“退群”遭受最大经济损失，收益从1310亿美元骤降到20亿美元。

PIIE在报告中表示，能与美国建立更自由的贸易是大部分国家对TPP感兴趣的主要原因，但这并不意味着11国协定不吸引人。

譬如，11国中的澳大利亚、加拿大和墨西哥等国和美国早有自贸协定，因此其通过TPP协定在美国市场上得到的收益是有限的。而若继续参与11国协定，将令这些国家获得一些原本美国才能获得的好处，譬如潜力巨大的日本市场。

为此，11国在2017年持续进行会谈，包括5月的多伦多会谈和河内会谈，7月的箱根町会谈以及8月的悉尼会谈。逐渐地，11国分成了两派：一边是由澳大利亚、新西兰和日本为代表的经济较发达国家，呼吁最小限度修改条款；而另一边则是原本希望借助TPP进入美国市场的马来西亚和越南等国，在美国退群之后，它们不希望在关税水平、外资限制等问题上作出较大让步，因此希望重新商谈条件。

在PIIE看来，若11国协定稍作改动，就可以吸引新成员加入，譬如美国曾经坚持的“生物药物要具有8年数据独家保护期”的要求，这一要求在TPP谈判期间争议极大，若11国协定能放弃这一条款，对TPP纳新极为有利。

美国退TPP，促进亚太贸易转移

PIIE在上述报告中还测算了若RCEP和美日自贸协定分别在2018年生效的情景：若RCEP协议在2018年生效，到2030年，将为全球贡献2880亿美元的收入；若美日自贸协定在2018年生效，到2030年，则仅能为全球带来1200亿美元收入增长，这一数据低于上述所有情景，意味着即使是美日这样的经济大国达成双边协议，其效益也远远弱于区域贸易协定。

PIIE称，其在美日自贸协定方面设定的模型参数恐怕还过于乐观，如果现实中美国政府在谈判时把解决双边贸易失衡的问题摆在优先地位，实际收益恐怕更低。这也是为何日本政府目前对美方提出的双边自贸谈判并不热诚的原因之一。

黄育川告诉第一财经记者，近40年来，美国每年都有贸易赤字。但经济学家通常都知晓，一个国家在经济上的强大与否同其贸易赤字没有关系：各国的经常账户余额是由自己国家内部情况决定的，而不是由贸易伙伴决定的，美国贸易逆差的原因缘于政府预算赤字过高及家庭消费过度所导致的国家储蓄短缺，而非那些对美保持顺差的国家造成的。不过，近10年来，从学界到政界，都未能彻底理解贸易，并推动政治程序来妥善处理这一问题。

最终，美国将在两方面遭受损失：首先是退出TPP而丧失的亚太市场利润；其次是排除美国的亚太自贸协定将减少美国对该区域的出口，并将贸易转移到美国的竞争对手手中。

在报告中，PIIE回溯历史数据得出结论：历史上，亚太各经济体间的比较优势相似，为此，获得更好的美国市场准入是该区域经济自由化的动力之一，然而，在美国缺席的情况下，这一区域的经济体在整合之中必须学会如何应对各国在比较优势领域的重合和竞争。

PIIE认为，目前亚太经济体的技术能力和全球影响力正在迅速增长，且该地区已成为全球生产体系的核心。在过去20年中，11国对美出口在美国进口中的份额已由40％下降至35％，与此同时该区域在世界贸易体系中的份额越来越大，通过整合可以增强亚太区域在全球的影响力。

“从长远看，新的亚太协议将令贸易自由化，并可能吸引包括欧洲在内的大型合作伙伴的更多兴趣。”PIIE在报告中写道，“最终，美国可能会注意到它正在失败，并改变想法，开始想加入这些贸易集团。”

在这一方面，日本一直希望为美国留一个后门：在箱根町会议上，日本就曾提议，在通过11国TPP协议的同时，还需制定一个让美国容易“回归”的机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