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荒霍尔果斯：从一棵小白杨到三千万吨级陆路口岸

霍尔果斯，西出便是国境，继续向西就是中亚腹地。

这个中国西北边境小城，百年前串起了古丝路北线上的贸易互通。自上世纪改革开放以来，其商贸发展进入了一个新征程，全球首个跨境自由贸易区在这里成立，物流繁忙起来、往来商贾聚集起来，霍尔果斯的定位在慢慢形成——中国向西开放的口岸和地区商贸中心。

政策利好，商贸流通繁荣，络绎到来的财富拓荒者们想借此为跳板，开拓中亚乃至全球市场。

霍尔果斯，在蒙古语里意为“驼队经过的地方”，正如它曾经是古丝路北线的重要驿站；在哈萨克语里意为“积累财富的地方”。如今发展中的霍尔果斯，也许就是下一个深圳。

10月12日，国务院总理李克强在塔吉克斯坦首都杜尚别国宾馆出席上海合作组织成员国政府首脑（总理）理事会第17次会议。他提出，要加强多边经贸合作，释放共同发展的巨大潜力。坚定支持自由贸易和多边贸易体制，进一步推动贸易和投资自由化便利化，扎实落实多边经贸合作纲要，启动本组织自贸区可行性研究，逐步建立更紧密的区域经济合作制度性安排。同时，推进国际产能合作，拓展共同发展的有效路径。

李克强表示，中方鼓励本国有实力的企业赴上合组织国家投资兴业，拓展基础设施、加工制造、能源开发、农业等领域互利合作。也要完善互联互通，增强共同发展的后劲。推进本地区跨境铁路网络建设，不断完善互联互通的“软环境”。

这无疑给霍尔果斯这个中国向西开放的口岸和地区商贸中心提供了更多发展机会，也使霍尔果斯的战略位置更为突出。

从一棵小白杨说起

“一棵呀小白杨，长在哨所旁，根儿深，干儿壮，守望着北疆。微风吹吹得绿叶沙沙响啰喂 ，太阳照得绿叶闪银光 。小白杨小白杨，它长我也长 ”。这是歌手阎维文在1984年春晚上唱的一首歌，“小白杨小白杨，它长我也长。”这在一定程度上也反映了当时霍尔果斯的荒凉。

日前，第一财经记者在霍尔果斯口岸看到了这棵小白杨。虽然歌曲中的小白杨未必就是霍尔果斯口岸的这棵小白杨，但由于小白杨的知名度，霍尔果斯还是将其作为象征性“地标”保护了起来。再过一段时间，这棵小白杨或许会成为人们到霍尔果斯必须合影的“明星”。

离开小白杨几百米处就是霍尔果斯口岸，也被称为第四代国门。距离这里几公里之外，第五代国门正在建设中。

从小白杨向前走十多米，就是哈萨克斯坦。时过境迁，沧桑巨变，现在的霍尔果斯早已摆脱了“一兵一杨”的孤寂，成为了国家一级公路口岸。在这棵小白杨的身边，每天都有大货车、大客车来回在中国和哈萨克斯坦之间穿梭，更有中欧班列鸣笛通过。随着“一带一路”倡议的进一步落实，这里的位置将会更加重要。

“就在几年前，霍尔果斯的户籍人口还只有不到8000人，现在已经到了好几万人。”霍尔果斯当地人告诉记者，“这几年霍尔果斯的房价也涨了好几倍。每平方米5000元的楼盘常见，位置好的甚至过万。”

旅游人群大量涌入霍尔果斯。根据霍尔果斯市2018年的政府工作报告，2017年这个市接待中外游客382.54万人次，实现旅游收入75.5亿元。

当前霍尔果斯的交通还不能说是便捷。到霍尔果斯，一般要先飞到乌鲁木齐，再转机到伊宁，从伊宁到霍尔果斯还需要大约两个小时的车程。现在，霍尔果斯自己的机场还在规划中，同时，从乌鲁木齐到霍尔果斯的高铁也纳入了新疆的建设规划。等这些基础设施完善之后，到霍尔果斯旅游的人群倍增应该不是问题。

体量小却意义重大

按照上述霍尔果斯的《政府工作报告》，2017年，全市实现生产总值46.9亿元，增长15%；对外贸易额16亿美元，增长37%；完成通关过货量2868万吨，接近3000万吨。

这个经济体量从绝对值上看确实不大，但由于霍尔果斯独特的区域位置，现实经济总量或许不是衡量其重要性的主要指标，霍尔果斯的希望在将来。这就是要发挥霍尔果斯作为中国与中亚地区交流桥头堡的重要作用。

早在2005年，中哈两国就合作建设霍尔果斯国际边境合作中心正式签署协定，2006年中哈两国共同设立霍尔果斯国际边境合作中心，这是我国与其他国家建立的首个跨境边境合作区，总面积5.28平方公里，其中中方区域3.43平方公里，哈方区域1.85平方公里。

在这里，中哈两国公民和第三国公民，无需签证即可凭护照或出入境通行证等有效证件出入合作中心，进行面对面地商贸洽谈和商品交易。中方入区人员每人每天可一次性携带8000元人民币的免税商品出区，这甚至比三亚的免税中心政策更加优惠。

据霍尔果斯边检站统计，2017年，这个中心共验放旅客554.8万人次，出入园车辆9.68万辆；今年一季度合作中心迎来客商109万人次，出入园车辆4.6万辆。来自中国和中亚的客商日均采购额都超过500万元人民币。

与此同时，霍尔果斯还具有更广阔的“腹地”。2010年第一次中央新疆工作座谈会决定霍尔果斯经济开发区为国家级经济开发区，总面积73平方公里，呈“一区四园”空间布局，包括霍尔果斯园区20平方公里、伊宁园区35平方公里、清水河配套产业园区8平方公里、兵团分区10平方公里，明确这个区实行特殊经济优惠政策。国家对霍尔果斯经济开发区的发展定位是：我国向西开放的重要窗口，沿边开发开放的示范区。

大概也正是因为这个因素，霍尔果斯所在的新疆伊犁哈萨克自治州是全国范围内唯一的副省级自治州。霍尔果斯人也称自己是“特区”，定位为：平安特区、人才特区、效率特区、国际特区、幸福特区。

下一步，（霍尔果斯将）“加快自由贸易港、区域性国际金融港、国际文化产业示范区、全疆兵地融合发展示范区、全国跨境旅游购物中心建设，奋力将霍尔果斯打造成丝绸之路经济带核心区先行先试综合示范区、丝绸之路经济带核心区枢纽门户城市，最终建成‘一带一路’合作倡议的标杆和示范”。上述政府工作报告中这样描述。

事实上，相较于其他口岸，霍尔果斯口岸的功能非常多样，进出口权限大，除了是公路口岸、铁路口岸，还是整车进口口岸和粮食进口口岸，同时还有管道运输业务。许多中欧班列也经霍尔果斯口岸开往中亚、欧洲，使得该口岸在进出口贸易、国际物流方面的优势和便利条件非常突出。

霍尔果斯还在路上

离开小白杨不到100米就是中哈两国的一块界碑，但当地人告诉记者，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可以到界碑处去拍照。这令记者感到有些迷惑不解，因为对许多人来说，到了霍尔果斯与小白杨、与界碑合影是“到此一游”的标志。

另外，如果想到中哈霍尔果斯国际边境合作中心去走一走，踏一踏国境线，需要到数公里之外的边境中心去办理相关手续。当地人说，这可能需要两三个小时的时间，对大多数旅游团队来说，因为时间因素多数放弃了这个愿望。

但更重要的是，霍尔果斯因为税收优惠政策带来的“短暂光环”面临着巨大考验。

数据表明，截至2017年，霍尔果斯经济开发区累计引进企业18675家，其中创业型企业4237家，带动就业20472人。很明显，引进企业的家数与带动就业的人数之间存在着巨大落差。这从一个方面佐证了霍尔果斯引进的企业很多是“空壳公司”。

其中的重要原因是霍尔果斯此前出台的税收优惠政策，媒体也将霍尔果斯称为中国的开曼群岛，意思是避税天堂。

按照此前的政策规定，2010年至2020年期间在霍尔果斯当地新设并且符合《新疆困难地区重点鼓励类发展企业所得税优惠目录》的企业，五年内免征企业所得税，期满后，再免征企业五年所得税地方分享部分，也就是业内常说的“五免五减半”。2017年6月，这一优惠政策的覆盖范围又扩大为“2020年12月31日前注册的企业”。

优惠政策带来的是地方财政收入的迅猛增长。如前面所述，2017年，霍尔果斯市实现生产总值46.9亿元，增长15%，但公共财政预算收入22.8亿元，增长了73.3%。

虽然国务院和财政部也鼓励信息科技、农副产品深加工、节能环保、生物制药等产业在霍尔果斯落地，但“重资产”的制造类企业如果要迁厂入疆或在当地新设工厂，不仅迁移成本偏高，还面临人才不足的问题。

很明显，“空壳公司”的大量涌入带来的只能是财政上的一时繁荣，对地方长远发展并不能带来很多的正能量。这种情况也不会被政策所允许。“避虚就实”，发挥地方自身优势才是霍尔果斯将来发展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