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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奖得主兰迪·谢克曼:向顶级科学期刊说“不” | 人物

第一财经 2018-11-06 21:51:09

作者:钱童心    责编:彭海斌

“因为引用次数并不总能反映一篇论文的质量。有时候,论文的引用次数高,仅仅是因为它很吸引眼球,甚至是错误的。”

美国细胞生物学家、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教授兰迪·谢克曼(RandySchekman下称“谢克曼”)因对细胞膜传输系统——囊泡运输调节机制的研究,与JamesRothman、ThomasC.Südhof共同获得2013年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谢克曼发现了囊泡传输所需的一组基因。

近年来,谢克曼与中国高校保持良好的合作。在上个月的世界顶尖科学家(上海·滴水湖)论坛上,谢克曼以世界顶尖科学家协会副主席的身份出席了会议。

诺奖令他从“呆子”变成“老虎伍兹”

谢克曼最引人注意的特征是他的山羊胡子,他个子不高,语速飞快,说话时经常带着幽默。比如,当有人问他是否鼓励学生长时间地待在实验室里时,他说道:“我想这不是件坏事,但是,这也不一定有帮助。比如我就经常在深夜玩拼字游戏来解乏。”

他还回忆道,自己在高中时因为拼命读书,被同学叫作“呆子”。但是,当他获得了诺贝尔奖之后,曾被邀请回去,他的高中校友中包括高尔夫名将老虎伍兹。“我乘坐着豪华轿车回去,军乐队和花枝招展的姑娘们在欢迎我的到来。”谢克曼说道,“孩子们想和我拍一张自拍照,我瞬间取代了老虎伍兹,成为了他们心中最有名的校友。这样的疯狂整整持续了一天的时间!”

1971年,谢克曼在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获得了分子科学学士学位后,就开始研究DNA的复制,并获得了斯坦福大学博士学位。

在读博士期间,谢克曼在加州大学圣迭戈分校待了两年时间,研究细胞膜的结构。在此期间,他听到了著名的细胞生物学家GeorgePalade的一次演讲,塑造了他的职业生涯。Palade因研究细胞分泌蛋白质而获得了1974年的诺贝尔奖,这给谢克曼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并认定这个领域还有很多值得研究的东西。

谢克曼自1991年以来一直是霍华德·休斯医学研究所的研究员。在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他的实验室进行了真核细胞中关于膜组件和囊泡运输过程的分子描述的实验。

他的研究主要是基于酵母菌。在做博士后研究时,他的导师本来研究的是哺乳动物细胞膜,但谢克曼考虑到酵母菌更易培植,便转而研究酵母。酵母菌与人类细胞差别较大,他的研究资助申请最初被驳回,但他坚持下来并获得成功。

“我们身体内的细胞会产生一系列不同的分子,运送到不同的地点。在传送过程中,许多分子会分组聚集,形成一种微小的囊状结构,叫作囊泡(vesicles)。”谢克曼告诉第一财经记者,“囊泡能帮助这些物质传输到细胞内不同的地点,并从细胞表面运送分子,以作为影响其他细胞的信号。”

在20世纪70年代,谢克曼研究了传输系统失效的酵母细胞。他证明了,这种失效是因为基因缺陷,解释了不同的基因如何调节该传输过程的不同方面。正是这一突破性的研究帮助他获得了诺贝尔奖。

玩具显微镜点亮科学梦

谢克曼对科学的兴趣可能来自一次偶然。他10岁时得到了一台玩具显微镜作为礼物。他从家附近的小溪中捞取了各种淤泥和藻类,拿到显微镜下观察。当他看到各种各样的微生物在镜头下游来游去时,他被眼前所见惊呆了,于是想要买一台真正的显微镜。当时一台显微镜的价格是100美元,对10岁的他来说简直是一笔巨款。于是,他开始打工存钱,包括除草、看孩子、做家务、送报纸,并终于在父母的帮助下得到了人生中第一台真正的显微镜。从那之后,他就开始了自己在生物方面的独立研究。

谢克曼对中国的创新抱有很大希望。他在上海滴水湖参与了世界顶尖科学家创新药研发与转化医学的论坛,并对自己近期的工作做了详细介绍。他对第一财经记者表示:“上海充满活力,是一个极具创业精神的城市,拥有非常年轻、志向高远的劳动力,如果在科技方面的投资足够聪明,将会令这座城市更加蓬勃发展。”

对于上海如何建设科创中心,谢克曼强调了基础科研的重要性。他对第一财经记者表示:“我认为其中很关键的一点,是要在高校、科研院所、医院、生物科技公司当中培育基础科研的基础设施,从而令年轻的科学家能够在这些机构中发挥更大的领导力的作用,从而为新兴的生命科学领域贡献力量。”

他提出,美国的经验可以参考,美国生物科技的崛起,就是受益于二战之后,美国政府在大学等科研院所内大规模地投资基础研究设施。他认为中国政府可以做得更多。“中国正在大力发展科技,在这一过程中的投入可能比肩甚至超过美国。”谢克曼告诉第一财经记者,“在这次会议期间,我与中国的商界领袖、政府、大学校长等会面,分享了我对基础科学的观点。”

他还向第一财经记者强调了好奇心驱动的研究的重要性,并且呼吁中国采取新的方式衡量科研成果,而不仅仅是看论文的影响因子。“这一需求刻不容缓。”谢克曼说。

向三大期刊说“不”

在说到自己近期的工作时,谢克曼表示,他除了负责自己的实验室研究工作之外,最重要的工作是启动了一个生命科学的期刊。“大概七年半前,我启动了名字叫eLIFE的生命科学的期刊。这不是说世界需要更多的期刊,而是说对于一些重要的生物医学的文献,要让参与到研究过程当中的学者做出贡献。”谢克曼告诉第一财经记者,“我们在生命科学领域有一些不同的知名的期刊,我觉得全世界的学者,在选择在哪个顶级的期刊发表论文的过程中,往往会受到影响因子的干扰。但我觉得影响因子,未必能很好地代表学者的一些学术水平。”

谢克曼一直倡导用论文以外的其他方式来评估学术水平,而不仅仅是看影响因子。他认为,追求高影响因子就和银行设立分红奖励机制一样堕落,这将严重影响科学的发展。

谢克曼对待科学的态度是严谨认真的。他还曾直言不讳地在《卫报》上发表文章,直指《Nature》、《Science》和《Cell》三大期刊用“不恰当的激励方式”损害科学研究的进展,并宣称自己的实验室将不再投稿至上述期刊。尽管他曾因发表在以上期刊上的文章而获得诺贝尔奖。

他认为,这三大期刊把自己标榜成“奢侈品”,严重扭曲了科学发展的进程。“他们用个人名誉和职业发展作为激励,鼓励科学家走捷径,研究华而不实的领域,而不是真正对人类和社会有用的领域。”谢克曼表示。他还抨击了用来衡量期刊论文水平的“影响因子”,认为这对科学有百害而无一利。“因为引用次数并不总能反映一篇论文的质量。有时候,论文的引用次数高,仅仅是因为它很吸引眼球,甚至是错误的。”谢克曼说道。

谢克曼鼓励年轻科学家追逐自己的好奇心。他说道:“如果你拥有科学梦,那么一定要独立地去研究,而不只是完成老师交给的任务。你应该自己去探索,去图书馆读书,设计实验,检验你的创造性,独立地做事情。”

他还表示,目前最令自己兴奋的科研领域是神经科学,因为关于大脑,人类还有很多我们不知道的地方。这与谢克曼本人的经历有关。他的妻子患有痴呆症,因此他表示:“在帕金森病方面的突破将极大地改变我的日常生活。对患有帕金森病或阿兹海默症这类疾病的人,如果你有方法遏制疾病的进程,即便还不能预防,它们也将不再成为一种疾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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