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路漫漫，麦道夫骗局受害者追偿约70%

10年前的12月11日清晨，美国华尔街传奇人物、纳斯达克股票市场公司前董事会主席伯纳德·麦道夫（Bernard L. Madoff）因涉嫌证券欺诈遭警方逮捕，规模650亿美元的庞氏大骗局大白于天下。

今年，麦道夫在美国北卡罗来纳州布特纳市的中等安全级别联邦惩教所悄悄地庆祝了自己的80岁寿辰。在这里，他已经度过了150年刑期的十五分之一。刚开始入狱那几年，他还愿意给媒体回信，而现在，他已经完全沉默了。

和麦道夫的沉默相比，清偿律师欧文·H·皮卡德（Irving H. Picard）在过去10年漫漫的“追款”之路上建立起威名。这位只比麦道夫小3岁的律师以67岁的高龄受命于破产法院，为麦道夫案的受害者追讨本金。目前，皮卡德已经追回133亿美元，也就是大约70%的债权，同时他认为还可以追讨回几十亿美元。

了不起的追偿比

麦道夫曾“管理”着650亿美元的资产，其中190亿美元是客户投入麦道夫基金的本金，而650亿美元资产中的大部分是他给投资人累计的、不受到法院认可的虚假收益。破产法院目前只认可其中的190亿美元为可索赔金额。

2009年1月2日，皮卡德向8000名潜在的索赔人发出了通知信函，要求客户和债权人在限期内提出索赔要求。

不久，麦道夫入狱前奢华的生活被曝光。根据2009年3月13日麦道夫签署的文件，他交代名下拥有1.38亿美元的财产，以及估值为7亿美元的公司。此外，麦道夫夫妇在曼哈顿64街拥有一套高档顶层公寓，在长岛蒙陶克（Montauk）和法国巴黎等地有大量房产，银行账户里还有不少有价证券，以及上百万美元的珠宝与两艘游艇。

通过拍卖部分资产，皮卡德获得了最初的6.5亿美元赔偿金。之后，他又把眼光转向麦道夫的儿子和其他家人。他起诉了曾在麦道夫公司担任高管的麦道夫的两个儿子，马克和安德鲁，他认为后者的个人资产也属于旁氏骗局的非法所得。皮卡德严控这些与麦道夫家族关系密切人员的现金流动，试图找寻到他们得益于庞氏骗局的钱财。

目前，有将近1400名投资少于138万美元的小额投资者得到了全部的本金赔偿。破产律师菲利普斯（Kathy Bazoian Phelps）称，旁氏骗局通常只能追回5%~30%本金，很多投资者血本无归。“（麦道夫案）这一追回比例已经非常了不起了。”他说。

从麦道夫身边人入手

皮卡德之所以能追回这么多，不仅因为他从麦道夫的个人资产入手，更是因为他成功地从麦道夫的客户，尤其是得益于庞氏骗局的客户手中追回了资产。

2009年2月20日，皮卡德在与个人投资者、银行和慈善机构等麦道夫债权人会面时表示，他的调查迄今未发现任何证据证明麦道夫在事发前13年内为客户进行过任何证券买卖。据此，他认为麦道夫的基金纯粹干的是“现金进、现金出”的“庞氏骗局”。所以皮卡德要向在事发前6年内从该基金提取现金的客户追讨非法所得，因为这些客户提取的现金完全是其他客户被骗后投入麦道夫基金的本金。根据纽约州的《破产法》，追索期为6年。

皮卡德向223名投资者寄出律师函，要求他们归还在麦道夫公司倒闭前6年内从该公司赎回的现金。这些223名投资者中，有的人是麦道夫的亲属，有的与麦道夫存在雇佣关系，这些人在麦道夫公司事发前90天内赎回了总额为7.35亿美元的资金。

“麦道夫基金在事发前90天存在大量赎回，这引起我们的关注，这些钱是有意被支付出去的。《破产法》非常支持追索破产前90天内转移的资产。”皮卡德法律团队的成员律师希翰（David Sheehan）如此表示。

2009年6月，皮卡德向法院起诉麦道夫基金最大的受益者——麦道夫几十年的朋友皮考瓦（Jeffry Picower）以及他的夫人和家庭基金，要求后者归还其从麦道夫基金得到的72亿美元非法回报。皮卡德在起诉书中举例道，2006年4月18日，皮考瓦在麦道夫基金新开了一个账户，汇入了1.25亿美元。在2个星期内，这1.25亿美元因为证券价格的飙升已经增值至1.64亿美元。皮考瓦在投资5个月后，陆陆续续赎回了1.25亿美元，账户中留下了8100万美元的收益。根据这些交易，皮卡德认为皮考瓦本应质疑这些高回报以及麦道夫基金的运作方式。但是，皮考瓦认“相信麦道夫的诚实和正直，非常佩服麦道夫的行为”。2009年10月，皮考瓦被发现溺毙于家中的游泳池里。随后，其妻子与皮卡德达成司法和解，归还部分赎回的现金。

在皮卡德目前已经追回的133亿美元中，有60亿美元就是通过法律诉讼与和解，从麦道夫最初的、也是收益最大的4个投资者手中追回的。此外，还有14亿美元是从其他投资者处通过诉讼追回。皮卡德还起诉了那些把投资者的资金投给麦道夫的理财专家，并追回了39亿美元的非法回报。

今非昔比

2013年在接受媒体采访时，麦道夫坦承，监狱生活的压力小于华尔街，但这样的情绪并没有持续多久。

当年，麦道夫以70岁高龄抗下所有罪名，撇清了儿子和妻子的所有责任，甚至他的被捕，也是他先向妻子和儿子坦白，由后者举报。不过，尽管麦道夫的两个儿子都一再否认和麦道夫案有关，但仍承受巨大压力，分别在2010年与2014年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

在2015年给媒体的一封电子邮件中，麦道夫坦言，他非常想念自己的家人，他写道：“我到底是怎么让自己陷入这场噩梦的？”

然而，悲剧的结局无法让投资者们忘怀这些人当初的奢华人生，美国破产法院对麦道夫两个儿子的调查发现，他们在某次去美国中部著名滑雪胜地的全家旅行花掉了上万美元。

就在2008年丑闻爆发的当年，麦道夫的儿子马克还在马萨诸塞州的南塔基购买了一套650万美元的海滨别墅，麦道夫的公司在这笔交易中充当了借款人的角色。而麦道夫的小儿子安德鲁则在丑闻爆发前一个多月，购买了曼哈顿一处400万美元的豪华别墅。

虽然他们从未受到过刑事指控，但2017年，皮卡德和司法部与麦道夫儿子的遗产继承人达成了2300万美元的和解协议，并将钱捐给受害者。

麦道夫的妻子露丝尽管一直在麦道夫公司任职，但这位金发而纤瘦的老太太声称自己从来不知道丈夫的违法行为。同时，她同意放弃她名下约7500万美元的资产。根据与联邦检察官的和解协议，她留下了250万美元。目前，露丝住在康涅狄格州旧格林威治市的一处公寓。与当年锦衣玉食的生活不同，如今，她只要购买超过100美元的东西，就必须向监管部门申报。

作为麦道夫投资咨询业务的合规总监，他的弟弟彼得·麦道夫理应了解很多秘密，但他坚称对哥哥的欺诈行为不知情。尽管如此，他在2012年承认伪造记录和同谋进行证券欺诈，并被判处10年监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