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资悄悄“买买买”，处于价值洼地的中国A股能否迎来春天

一年之计在于春，新春总会给人以新的希望和憧憬。春节前的最后一个交易日，持续低迷的A股以大阳线收官，上海和深圳分别出现1.3%和2.7%的涨幅，而创业板更是大涨3.52%。罕见的长阳一扫长期被阴霾笼罩的市场。

猪年首个交易日延续了狗年最后一个交易日的上涨行情，迎来开门红。截至11日收盘，沪指收报2653.90点，涨1.36%；深成指收报7919.05点，涨3.06%；创业板收报1316.10点，涨3.53%。

春节期间，许多微信群里都在讨论股市，认为无论在政策层面还是市场自身的内在要求，一个阳光明媚的春天对中国股市至关重要。

A股价值洼地显现，外资悄悄“买买买”

资本市场经历了2015年6月以来的持续下跌，人气和市场有生力量被大量耗散，长时间没有财富效应，股市对激活内需的支撑作用越来越薄弱。特别是过去一年间，A股市场经历了贸易摩擦、打破刚兑、业绩黑天鹅事件、信用踩雷、股权质押、商誉减值爆雷等一轮又一轮黑天鹅事件，风险得到集中释放，大量的个股价格处在历史低位。风险充分暴露之后，市场进入一个相对安全的低估值区间。中国股市这只“不死鸟”能否否极泰来，在最艰难的至暗时刻迎来一个凤凰涅槃的希望之春？有待各方的共同努力。

市场的持续下跌、爆雷不断，让市场各方信心确实受到很大的打击。在刚刚过去的2018年，稍有杠杆的私募大面积爆仓清盘消失，作为主要机构投资者的公募基金也丢盔弃甲，持有A股股数由年初的1072亿股大幅下降至524亿股，占A股流通市值的比例从曾经的27.93%高位降到目前的4.17%，这是一个非常尴尬的历史低位；与此同时，前期的北向资金持续吃套，去年浮亏逾千亿。

尽管如此，北向资金去年全年净流入A股仍近3000亿元，数额达历年之最，说明A股的价值洼地显现。全球资产管理规模排名前10的机构中已有9家进入中国。有人说2018年A股市场犹如一个滚筒洗衣机般把投资者翻滚揉拧，找不着北。但同时，A股纳入MSCI指数、罗素指数，外资机构却悄然进场，大举配置A股市场。国内机构投资者仍然恐惧，外资开始勇敢地“买买买”，两者反差强烈，形成了鲜明对比。这是否应验了巴菲特那句名言“别人贪婪的时候我恐惧，别人恐惧的时候我贪婪”，当下A股不同风格投资者迥异的表现似乎在检验索罗斯著名的“反身性原理”。

美国也救市

从近期政策层面看，对中国股市重要性的认识似乎正在经历一个深刻的历史性的觉醒。资本市场是现代金融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重要的国内政策工具，它和银行体系、汇率市场一样，是大国经济运筹的协调中枢。

市场经济越发达、资本市场的重要性越加凸显。过去200多年间，华尔街为美国的工业化革命提供了源源不断的资本血液，使美国获得了空前的繁荣，并使得20世纪成为真正意义上的美国世纪。华尔街之所以被称为主街（Main street），因为它已成为美国经济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华尔街本身也随着美国经济的发展而成为全球金融体系的中心。

最近，我们看到一个有意思的现象，美国政府频繁关门，时长不断刷新纪录，总统不CARE（关心）。但股市一跌，总统却很紧张。去年12月27日，强劲上涨的美国股市打了个趔趄，突然盘中暴跌，三大股指盘中一度跌幅逼近3%，美国版的“救市指挥部”立即出手。这个机构的官方名称叫做“金融市场工作组”（ the President's Working Group on Financial Markets），在华尔街，它有一个更为直接响亮的名字：“跳水救护队”（Plunge Protection Team）。

金融市场工作组是1988年由时任美国总统里根成立的，1987年10月的美股遭遇黑色星期一，里根创建该小组旨在寻找使得金融市场平稳运行的应急机制。金融市场工作组由财政部长担任主席，此外还包括美联储主席、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和商品期货交易委员会的负责人。

去年圣诞前后的“异常波动”发生后，美国财政部部长姆努钦即发表声明称，他已立即向美国六大银行致电了解情况，确认目前市场流动性没有问题。他还说，将立即与美国金融市场工作组召开电话会议讨论协调措施来保障市场正常运行。此外，天天“盯盘”的美国总统特朗普也及时喊话为持续反弹助力。他说：“我们拥有全世界最伟大的公司，它们做得真的相当好，各类经营数据都达到了创纪录的水平。所以我认为，现在即买入的绝佳时机，真的是非常好的买入机会。”随即市场暴力拉升。大跌当天临近收盘时，瞬间买盘超过卖盘的10倍，三大股指很快全部翻红。

借鉴美国和日本经验

经过近三十年的发展，我们深刻认识到，资本市场是和劳动力市场、资源市场、技术市场一样重要的要素市场，是实体经济中最基础、最强劲的动力源。华尔街过去的两百多年，既有成功的经验，也有血雨腥风的教训。它们走过的路启示我们，资本市场非常重要，牵一发而动全身。努力把资本市场搞上去，对当下的中国经济转型、内需增长战略等具有十分重要的作用。

毋庸讳言，过去20多年间，中国资本市场走过的是一条崎岖坎坷之路，普通投资者在资本市场难觅财富效应，这几年，数十万亿计的财富耗散使得以消费为主导的国家转型战略的实施备尝艰辛。

中国作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股市市值与GDP的比极不相称，中国资本市场的畸形发展对经济和社会全局的负面制约作用日益凸显。当下，要珍惜来之不易的共识，重树市场信心，下大力气把资本市场搞好，建立一个与大国经济规模和质态相匹配的、让投资者能享受到财富效应的、有获得感的健康的中国资本市场。

过去一年多时间，党的十九大、全国金融工作会议和两次中央经济工作会议都为资本市场改革发展作出明确部署和擘画。资本市场的健康发展在国家总体安全体系建设和防范化解重大风险的战役中扮演着越来越重要的角色。

去年10月份以来，决策层直面市场困局，启动了系列紧急救市机制。中央经济工作会议上第一次提出资本市场牵一发而动全身的重要论述。政策和共识正在形成累积效应。春节前最后两个交易日，证监会针对当前困扰市场的突出问题，化繁为简，抓主要矛盾，积极寻找牵一发而动全身的突破口，出实招排雷。

两大动作一是鼓励券商进场购买股票，同时取消对两融“平仓线”的统一管控。以往长假前，疲弱之极的市场很容易出现一推就倒的风险。而这两个大招出台，因为找准了突破口，反映了当前市场的突出问题，回应了市场的核心关切，收到了事半功倍的效果，对于目前缺少流动性、人气涣散的市场而言，是雪中送炭之举。

在市场困难的时候，学习借鉴日本和美国的救市经验，通过成立中国版的“救市指挥部”或者“金融市场工作组”，组织多路合规资金成立平准基金，给市场注入流动性和信心，让财富效应更多地留在国内，这个问题应该提上议事日程。

我始终认为，只要有利于风险化解和金融市场稳定，有利于实体经济发展，有利于投资者信心修复，要勇于打破旧的束缚，一切有利于资本市场积极的股市政策都可以试。这也是我们在复杂的内外环境下，破解诸多难题的重要抓手，当弥足珍惜。

（作者系南京大学长江产经智库研究员、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