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鳌亚洲论坛2019年年会深度报道： 70年与40年的记忆：走进新时代的中国

2019年注定不平凡，中华人民共和国迎来70周年华诞，改革开放走过40个年头。26日下午，论坛举行题为《70 年与 40 年的记忆：走进新时代的中国》分论坛，就中国道路、中国与世界、中国的未来展开讨论。

中国特色的发展道路

菲律宾前总统阿罗约认为，中华人民共和国七十年，向世界证明了一个真理：发展道路不只一条。每一个国家，根据它自己的历史经验，根据它自己的现实情况，都能够寻找到自己的发展道路。改革和开放使8亿人摆脱贫困，中国正在成为世界上最大的经济体之一。这就是独特的中国道路所取得的成绩。

法国前总统奥朗德说，中国取得了令人瞩目、非同凡响的成就，这是世界上其他任何国家都没有发生过的事情。原因有很多。首先是着眼长远、始终如一、发展经济的政治意愿。其次，是改革开放的战略决策、加入世界主流潮流、向世界开放的战略选择。第三，中国模式是一个不断自我调整、重新定义的过程，能够在既往增长的基础上，适应新挑战，将增长带上新阶段，走得更远。

清华大学中国经济思想与实践研究院院长李稻葵说，过去七十年，应该说是一个整体。前三十年的经验是什么呢？就是经济要发展，必须解决公共卫生问题，必须解决基本教育问题，要解决男女平等问题。这是前三十年做得不错的，也奠定了后四十年发展的基础。

后四十年最根本的经验是什么？就是调动了个人的积极性，通过市场调动积极性。同时，政府官员的积极性要调动起来。政府官员帮助市场发展，这是中国经验对世界的启示。

中国与世界

阿罗约从个人的经历谈起。她说，我曾是菲律宾政府的官员，多年担任贸易工业部副部长，非常关注中国这样一个新经济发展模式的崛起。经过40年改革开放，中国已成为我们身边最大的市场和合作伙伴。对我们来说，中国是一个发展的合作伙伴，是一个积极的援助者，给我们提供了很多经验和技术。

珠海格力电器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兼总裁董明珠认为，改革开放四十年，让世界更加了解了中国。新中国建立70年，但长期以来，世界对中国的了解和理解是不完整的。改革开放四十年，让世界都知道了中国人有多么优秀。中国是世界的一部分，世界是对中国来说是不可缺少的。同时，中国也向世界展示了自己的魅力。我个人感受最深的，是中国人的勤劳。他们用自己的智慧，一种大爱，不仅仅为了中国的建设和发展，更以一种更大的胸怀希望世界更加美好。这就是习主席所说的“人类命运共同体”。

原外经贸部副部长龙永图强调，中国和世界交往越多，对中国、对世界好处就越大，这是历史的经验。中国的开放，不仅仅有利于中国，也同时有利于世界。中国在加入世界贸易组织之前，所有对外贸易由一百多家国有外贸公司垄断。那么大的一个国家，整个对外贸易、进出口都只有少数公司垄断，这个国家肯定不能把自己的对外贸易做好。中国加入世贸组织谈判过程中，我们放开了外贸经营权，使中国几万个、十几万个、几十万个企业都拥有了自己的进出口权，这就使中国的对外贸易在入世后以30%、40%的速度增长，使中国迅速成为全国第二大出口国。这说明，中国只有在和外部世界的不断交往中，不断的相互促进中，才能不断地加快自身的改革。用我们自己的话来讲，就是以开放促改革。

龙永图认为，中国和世界上很多国家都有一些贸易上的摩擦，或者说贸易政策上有一些摩擦，这不一定就是什么不好的事情。我们现在谈保护知识产权，不仅仅只是保护美国，法国的知识产权。更重要的是，只有建立一套行之有效的保护知识产权的制度，中国才能够成为一个创新型国家。而中国不成为一个创新型的国家，可能很快就会丧失自己的原有优势。我希望，中国对外开放不仅仅只是引进一些资金，引进人力，引进一些项目，更重要的是引进我们继续前进的动力、继续改革的动力，我觉得这是最重要的。

李稻葵说，中国不仅是全球经济最大的发动机，同时也是最大的一个减振器。发动机好理解，多年来，全球约1/3到1/4的增长来自中国，这是有目共睹的。减振器怎么理解呢？ 2009年，美国通用汽车公司破产，30万名工人要下岗，上下游加4S店，加上零部件，上百万人要下岗。但是，美国政府很快给它提供了短期资助，一年半后重新上市。究其原因是什么？原因是，通用汽车在中国的合资企业是它长期以来最大的利润来源。如果没有上海通用的利润，它很难再上市。这个例子告诉我们，中国事实上也帮助了像美国这样的发达国家，比较快地走出金融危机，比较快地产生就业或挽救一些就业。

未来要怎么做？李稻葵说，过去几十年，中国加入了世界贸易体系、深度参与全球化。下一步要进一步参与共同治理。一些发达国家指责中国是规则的破坏者。现在的问题是，全球治理的规则应该由谁来制定？谁来改进规则？这件事情不能只是发达国家说了算，应该共同来做，中国、欧洲、美国、发展中国家共同探讨下一步的国际贸易规则。

从加入到共同致力，这是中国的任务。国外呢？简单说来接受，要接受中国。现在一些国家不接受中国，对我们的发展道路、国有企业有偏见。我在清华大学搞了一个政策研究中心，这一个英文缩写叫做ACCEPT，中国经济思想与实践研究院，英文缩写是“接受”，希望国外我们的同行们能够接受在中国行之有效的一些经济思想和实践。

龙永图说，习近平主席2018年4月在博鳌亚洲论坛讲过，不管中国发展到什么程度，中国永远不会去谋求自己的私利，不会去谋求自己的势力范围，不会颠覆现有国际秩序。对现有国际秩序，我们是一个坚定的维护者，而不是一个颠覆者。这就是说，我们把维护一个和平的世界当成整个中国外交政策的核心。中国没有实力也没有野心来颠覆全球现有的秩序，我们从无这种想法。全世界应该开始认真理解，中国这些年来的发展，对世界确实不是威胁，而是一个真正的机会。这是一个很简单的命题，但是要真正讲清楚这一个命题，让他们了解这样一个命题，还是需要很长的时间，必须要耐心。我们也希望全世界耐心观察，中国是不是要成为一个世界和平和当今现有秩序的保卫者。中国有一句老话：“日久见人心”，只有时间能够证明中国对世界到底意味着什么。

中国的未来挑战与应对

奥朗德说，中国未来仍面临一系列挑战。尽管中国仍有一些贫困地区，但它已经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发展中国家，国际上对中国有更多的期许，希望中国更大程度地开放市场、更大力度地保护知识产权。

另一个挑战是，中国已经是一个大国、强国，在应对气候变化等全球性挑战方面负有责任。中国需要大量的投资来应对气侯变化，履行自己在气侯变化方面的承诺。这对中国也是一个机遇，可能会带来新的发展，比如无人驾驶汽车、自动驾驶，中国在这方面已经显示出很大的技术潜力。

第三个挑战是消费。中国要维持较高的增长速度，除出口外，要进一步地促进国内的消费。中国人民也需要和向往更好的生活；需要更多的社会公正，这也是中国领导人一直重视和强调的。

第四个挑战是人口老龄化。中国的人口开始老化。越来越多的人开始退休，劳动人口需要赡养更多的退休人口。

李稻葵指出，中国必须解决增长的内生动力问题。在这个问题上，有几个“关键少数”十分重要。一个“关键少数”是企业家。企业家必须要有动力，产权要得到保护，他必须要有兴趣、有动力、有决心去投资新的领域。所以，企业家的激励必须要搞对，产权保护必须要搞对，要给企业家尤其民营企业家以动力，让他们愿意退出产能过剩行业。这一类“关键少数”人数不多，但对我们经济发展的后续动力非常关键。

第二类关键少数是科技人员，搞创新的人员，这部分人积极性必须调动起来，他有贡献，就应该给他相应回报，不应该封顶。

第三类关键少数是基层、一线政府工作人员。这一些人必须也有动力，不能不作为，不能不敢担当。改革开放、招商引资、改善投资环境，很多工作要靠他们做。这一部分人的动力、激励也非常重要。

《财经》杂志总编辑王波明赞同李稻葵的观点。他说，中国经验最重要的有三条。一是激励机制，二是对外开放，三是坚持市场经济的导向。十八大提出，市场是决定资源配置的最重要力量。这方面还有很长的路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