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士元首的超长中国旅行：“感觉硅谷在中国”

4月末，访华行程紧凑的瑞士联邦主席兼财政部长于利·毛雷尔(UeliMaurer)在北京一口气参观了好几家互联网公司。

4月25日，百度App默默上线了一款“瑞士”国家小程序。与此同时，百度创始人兼CEO李彦宏携十多个部门负责人，陪同着毛雷尔参观了北京总部。

同一天上午，打趣说自己女儿也是TikTok(抖音海外版)深度用户的毛雷尔还访问了北京字节跳动科技有限公司，见到了创始人兼CEO张一鸣和高级副总裁柳甄。

随后的周末，马云携阿里巴巴团队造访瑞士大使馆，其间穿插了与毛雷尔一小时的会面。

在接下来的几天，在数个面见中瑞商界、媒体的场合上，毛雷尔都反复描述着自己参观访问后的惊讶心情：在中国IT行业聚集着非常多聪明的年轻人。

“我有一个感觉，硅谷不是在美国，而是在中国。”他说。

事实上，毛雷尔此行7天，带着一个30多人规模的政府、金融和商务代表团，目标是与中国金融及保险行业监管方会面寻求合作机会，参与第二届“一带一路”国际合作高峰论坛，更在4月29日，应邀对中国进行国事访问，同中国国家主席习近平举行会晤，两国签署了与“一带一路”倡议相关的、特别关注金融和经济事务的谅解备忘录（MOU）。

瑞士大步迈入“一带一路”

这种对创新活力的喜爱一以贯之。回国前一天，毛雷尔接受第一财经记者专访时指出，与习主席的会谈从原计划的一小时延长至1小时45分，很坦诚积极，而获得的最重要的信息是，中瑞之间有长久的合作传统，这一传统也将延续到“一带一路”倡议的合作上。“瑞士之所以这么看重中国，因为我们觉得中国有着非常美好的未来，所以我们愿意把我们的资产投入到未来中去。而中国的未来，由年轻人代表。”

两年前，时任瑞士联邦主席多丽丝・洛伊特哈德访华参加首届“一带一路”高峰论坛时，行程仅有3天，只是一个包含6名重要官员的7人浓缩访问团。

而此次新任联邦主席毛雷尔访华行程不论在访问时长、团队人数还是内容上，都堪称豪华。在第一财经记者采访的多位中瑞人士看来，此次，瑞士可算是真正加入了“一带一路”倡议。

行程表上最重要的一项，是国事访问期间，两国签署了与“一带一路”倡议相关的谅解备忘录，目的在于促使两国进一步拓展在“一带一路”沿线第三方市场有关贸易、投资和项目融资的合作。

两年前，多丽丝・洛伊特哈德对第一财经指出，瑞士与“一带一路”倡议的合作要点是透明、与国际规则接轨，以及防止项目腐败。现在，这些原则性的要点，已经转化成了白纸黑字的合作框架。

毛雷尔表示，本次的谅解备忘录确定，双方合作将基于以下五个关键原则：私人资本用于私人项目、债务的可持续性处理、充分考虑对投资所在地的社会影响、环境保护准则以及坚持项目的透明原则。谅解备忘录另外还包括有关合作的基本原则，即遵循国际标准和相关国家立法，同联合国可持续发展目标相一致。

“瑞士是依靠个体和私人企业驱动成长起来的国家。我们希望，当瑞士企业家在第三方市场进行相关项目时，他们所得到的待遇，和中国企业、企业家是一样的。”他对第一财经记者表示。

在他看来，这是深入合作的开始，因为“一步一步地，我们签了越来越多的谅解备忘录”。

4月23日，上交所理事长黄红元与瑞交所集团主席罗密欧·拉谢尔（RomeoLacher）在上海签署两所更新版合作谅解备忘录。同一天，在瑞士代表团的见证下，中国太平洋保险（集团）股份有限公司和瑞士再保险股份有限公司签订了合作框架协议。

4月29日，在两国领导人共同见证下，中国商务部与瑞士驻华使馆签署了关于促进中瑞冰雪运动合作的联合意向书，双方希望以此为契机，推动两国企业交流合作，将冬季产业打造成为双边经贸合作的新亮点。

在首个G7国家意大利于3月正式加入“一带一路”倡议后，欧盟另一成员国卢森堡和中国签署了共建“一带一路”合作谅解备忘录；本次瑞士也宣布加入。

同期参加“一带一路”高峰论坛的商务部原副部长、中国国际经济交流中心副理事长魏建国对第一财经记者解释说，一个国家真正加入“一带一路”倡议的标志是，两国政府共同签署谅解备忘录。日本和中国在第三方市场的合作，只是企业间签署的项目协议；中法一致同意在英国欣克利角共建核电项目，但法国尚未正式加入“一带一路“倡议。意大利是加入倡议的首个欧盟国家，主要合作的领域在文化，以及促进意大利中小企业对华出口方面。瑞士已经和中国签署了自贸协定，本次再次签署谅解备忘录的意义因而更加重大。

在毛雷尔看来，“一带一路”倡议，并不仅是为了现在这代人，而是为了给下一代人和下下一代人带来影响的长远战略。

上海瑞士中心主席莫西·尼古拉斯（MusyNicolas）对第一财经记者点评说，“瑞士积极加入了‘一带一路’倡议”。他尤其关注到，在备忘录中提及了双方将在本谅解备忘录下建立工作组，工作组将负责执行备忘录里的合作事宜。这意味着，双方政府都会严肃对待下一步的落实。

中国瑞士双方的官方信息显示，与习近平主席的会晤之外，毛雷尔于4月28日同中国国务院总理李克强举行会谈。在中国期间，毛雷尔还同国务院副总理刘鹤、财政部部长刘昆、人民银行行长易纲举行了会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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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士商界正更敏锐地捕捉到中国深化改革开放的举措以及“一带一路”扩大朋友圈所释放的机遇。与两年前相比，本次的关键词是：金融保险、冰雪以及自贸区升级。

本次代表团的多位瑞士金融机构成员都对第一财经记者透露，不仅看好中国金融领域目前持续释放的扩大开放的信号，也看好“一带一路”倡议金融保险机构能够发挥的作用。

毛雷尔也称，4月23~25日，除了签署一系列金融保险合作，还与中方就一些悬而未决的问题进行了开诚布公的沟通。4月29日在与习近平结束了双边会谈后，毛雷尔对第一财经记者说，瑞士金融界确实可以获得更多机遇了。

同样参与了会见的瑞士联邦经济、教育和研究部国务秘书处国务秘书玛丽-加布里埃尔·茵艾辛（Marie-GabrielleIneichen-Fleisch）在接受第一财经记者专访时指出，“一带一路”倡议在逐步发展壮大。瑞士政府建立合作框架条件，提供给企业充分的信息，使之能够在未来参与更多——具体项目则有赖于商界自己去寻求机会并做决定。

好消息是，中国人民银行党委书记、中国银保监会主席郭树清5月1日表示，在深入研究评估的基础上，近期拟推出12条对外开放新措施。例如，按照内外资一致原则，同时取消单家中资银行和单家外资银行对中资商业银行的持股比例上限；允许境外金融机构入股在华外资保险公司；取消外国保险经纪公司在华经营保险经纪业务需满足30年经营年限、总资产不少于2亿美元的要求等。

瑞士银行家协会主席舍特（HerbertScheidt）对记者称，伴随中国进一步改革开放，与“一带一路”合作，意味着中国和欧洲、非洲更好地连接。具体是贸易、资本、基础设施、资产管理上的合作，而瑞士的保险和再保险业，也有很多可能性发挥作用。

瑞士再保险集团首席投资官富力隆（GuidoFurer）则显得更兴奋。他表示，中国已经是世界第二大保险市场，研究机构估计，再过15年，中国将成为全球最大的保险市场。这不仅因为中国经济的稳健发展，也因为目前中国保险率很低。“中国平均保险率只占到2.5%，和其他国家差距很大。正是这个原因，瑞士保险机构会有非常大的机遇。”

他说，过去一段时间，中国政府对于资本市场、银行，以及保险业，予以进一步开放，能够允许国外的保险业在中国持有多数股，中国不但在经济增长上让人印象深刻，在保险技术开发上也进步很快。

此外，由于保险公司不但要从事保险主业，也要进行投资，所以基础设施建设，也包括在“一带一路”框架下的基础设施建设，对保险业是非常好的投资机遇。他引用估算数据表示，到2035年，全球对基础设施的投入可达70万亿美元（约合473万亿元人民币），这其中有1/3是要在中国进行投入的。推算可知，大约为156万亿元人民币。

商务部欧洲司商务参赞翟谦表示，2018年，中瑞双边贸易额达到了425亿美元，增长18%，投资也在快速增长，中瑞双向投资总额已经超过835亿美元，上千家瑞士企业进入中国市场，在金融领域合作也日益密切合作，瑞士人民币离岸中心建设初具规模，中国建设银行、工商银行先后落户苏黎世，在创新领域合作，瑞士罗氏、诺华、雀巢、ABB等在中国设立主要研发机构，中国的华为也在瑞士苏黎世和洛桑设立研发中心。

最后一个备受关注的合作领域，则聚焦在双边自贸协定的升级谈判上。

双方会谈也讨论了关于进一步拓宽中瑞自由贸易协定、中国进一步开放金融市场的步伐、在此领域的双边合作框架以及多边治理。瑞士官方代表团认同并表示贸易争端应该在多边框架下解决。

毛雷尔对第一财经记者说，现有的自贸协定运转良好，当然，在现有基础上，进一步拓展，未来不但包括货物往来，也应该包括服务业。

玛丽-加布里埃尔·茵艾辛在接受第一财经记者专访时指出，双方的自贸协定升级谈判还未有时间表，启动谈判会在“在双方都同意的任何时候，要知道，这仍然是一个年轻的协定”。

处于欧洲大陆腹地的瑞士，以高端制造业和服务业闻名于世，极度依赖国际贸易和投资，一直对各国商业采取并支持高度开放政策。“但不论如何，作为世界贸易组织（WTO）成员，瑞士一直支持WTO作为一个多边组织存在。”她对第一财经记者说。

关于未来，她认为，“WTO不会解体，美国也不会退出WTO。因为美国非常明白，如果仍然留在WTO，将会获得很多收益和优势，所以永远也不会退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