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快评丨毒奶粉再现，“专业人士推荐”应以职业操守和法律为底线

近日，湖南郴州永兴县多位家长发现自己孩子身体出现湿疹，体重严重下降，头骨畸形酷似“大头娃娃”，医院检查后发现发育迟缓，并依此诊断为佝偻病。究其原因，是这些家长都曾经给孩子食用过一种名叫倍氨敏的“奶粉”。

后来发现，这种产品并非真正意义上的奶粉，而是一款倍氨敏无乳糖深度水解蛋白二合一的配方粉，即蛋白固体饮料。不过价格却比一般奶粉甚至进口婴儿奶粉昂贵，一小罐400克就要将近300元。

继2003年劣质奶粉导致的“大头娃娃”事件和2008年的三聚氰胺事件之后，再度出现小孩因“毒奶粉”致残的事件，实在令人痛心。鲁迅先生在试图唤起国人良知的《狂人日记》里曾呼喊：“救救孩子！”但现实中却总有人为牟取不正当利益，狠心对孩子下手。

这次事件中，不法商家、店铺店员都脱不了干系，待查清事实后需要依法惩处。不过，这其中有一个令人更加恐怖的环节，就是医院、医生皆参与其中。

郴州市市场监管局4月16日调查核实相关固体饮料认定，涉事公司误导患儿家属，而该市第一人民医院个别医生使用这些虚假宣传材料，向患儿家属推荐购买。这些被推荐的家长来到店铺后，又会接受导购员的“二次洗脑”。此次“大头娃娃”的家长，正是因为孩子在体检时被诊断为牛奶过敏，医生建议购买氨基酸奶粉。另据知情人士透露，所谓的“氨基酸奶粉”店铺主要开设在医院周围，卖出一罐医生提成数十元。

近日，湖南郴州市第一人民医院发布公开信，以“履职不力、工作失职”为由，对医院药学部、儿保科、儿童消化内科6人进行书面检查、诫勉处理、批评教育、责令公开检讨等处分，同时关停医院的便民药房。理由是“毒奶粉”业务员将相关产品作为特殊医学用途食品进行宣传推介，还私自印制了“郴州市第一人民医院处方笺”、落款为“便民药房”、内容为配方粉产品的便笺纸，发放到医院各诊室。

医生的使命是治病救人，由于其专业性，患者在面对医生的推荐或隐性推荐时，基本上不会怀疑。这一事件中，医生正是利用了小孩家长对他们的充分信任，建议购买氨基酸奶粉，而相关母婴店也利用印有医院名称的便笺纸，暗示有医院作为背书，如此小孩家长不上套都很难。随后，母婴店再给医院或医生回扣，也是公开的秘密。

甚至可以说，相关事件如果没有医院和医生的参与，这样昂贵的奶粉销售会少得多，可能不会有几个家长上当。换言之，医生在这一过程中虽然很“隐秘”，但作用却是极为关键的。因为专业人士与普通大众之间存在严重的信息不对称，信任表面上无利益相关的专业人士，也是普通大众的自然反应，这在医生这个行业尤其明显。今年新冠病毒肆虐期间，有权威机构声称中药双黄连能够抑制病毒，即便后来专业人士一再呼吁不要抢购，因为对非患者没有益处，对患者有没有作用尚未认证，但双黄连依然在一时之间卖脱销。

所以，专业人士向普通大众推荐或隐性推荐时，应该本着专业、谨慎的态度。如果涉嫌介入利益链诱导大众购买或消费某产品，而自己从中获利，这就值得监管层警惕了。此次湖南郴州“大头娃娃”事件中，如果坐实医生收取“毒奶粉”销售回扣，有必要依法严惩。既给患者家长一个交代，也尽量避免类似现象的发生。

（作者系第一财经评论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