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中科院院士张旭：技术就像储藏柜，突发事件中迅速整合显身手丨创时代

2020年元月，一场没有硝烟的“战疫”猝不及防地打响。经过了100多天的奋战，自5月9日零时起，上海市重大突发公共卫生事件应急响应级别由二级响应调整为三级响应。截至目前，全国已无一级响应级别省份。

在这场与新冠病毒赛跑的科技“战疫”中，科学技术发挥了关键作用，提供了重要支撑。在很短的时间内，技术整合、产业应用纷纷落地，那么在这场“战疫”中，中国相关科技领域迎来了哪些新的考验与挑战？在未来还有哪些难点需要攻坚，有哪些短板需要补齐？第一财经专访了中国科学院院士、张江实验室脑与智能科技研究院院长张旭。

疫情下，科技战略储备成关键

提问：在本次抗击新冠疫情的战斗中科技企业的力量凸显，您认为在这场疫情中，中国在哪些领域的科技创新能量被大大地激发了？

张旭：在这次抗击新冠肺炎的整个过程中间，我们国家科技企业和科技人员，在这种突发的事件发生以后，快速应对它的能力得到了一个非常好的体现。同时，我们不论是科技企业还是科研单位，它战略技术储备的这种能量得到充分的体现。迅速进行技术整合，产生新的产品到第一线应用，并且起到很好的效果。

我们国家由于长期的战略储备、技术储备，使我们能够在非常短的时间内形成诊断、治疗的一个快速反应，这是非常了不起的一件事情。我非常感慨，一个国家的科技力量能够用起来，在整个“战疫”中间能够起到一个突击队的作用，能够迅速地对病毒进行诊断，实施对人员的保护，所有的技术一整套的上马，这个是全世界罕见。

提问：这种突发应变和整合这样的一种能力，我们长期一直在积累，但是没有实战。

张旭：对，储存在那儿了，平时大家看不到，因为没有具体的目标，所以好像没有什么。但是技术始终都在那个地方，就像一个储藏柜一样放在那个地方。人，科学家也在那儿，人才也在，技术人员也在，企业也在，那么实际上整合的机制在长期的磨合，产学研结合等等这种方面也都有磨合，大家也都比较了解。所以一旦有号令下，那么迅速整合的这种速度，它内部自身在运行层面，或者是企业和科研单位、大学的这种相互作用的这种一个大平台上面，把一个储存的技术变为一个技术的手段，并推到第一线，这是很了不起的一次大的事件。

脑智工程厚积薄发，快速整合应对获得收效

提问：在这次疫情当中，您觉得5G、互联网，包括未来的脑智工程，对抗击疫情起到一个什么样的作用？

张旭：我觉得这回我特别欣慰的是，你知道我们脑智工程在上海是2014年筹划，在2015年的时候开始逐渐地形成了一个蓝本，然后开始落地。这个团体是非常大的，包括今天大家已经熟知的联影，还有寒武纪、科大讯飞等等，都是我们的团队成员。而且他们的目标是，不止是他们各自领域里面取得突破，而在于他们之间交叉融合产生新的技术，这是我们一个很重要的一个发展方向。举联影为例，联影这回在方舱CT上面发挥了非常重要的作用，在第一线。

这次我们应对疫情处理的过程，之所以这么有力有效，那么也是在于我们的一个积累过程，同时也让我们对未来的发展方向看得越来越明确。上海AI搞了那么多年，人工智能搞了那么多年，积累是有的，所以在这种紧急需求下，你就看到力量，从单一的技术，图像分析技术到整合出来一台机器，上了一线，现在还出口到了东南亚和美国和欧洲，这就是上海的好处。也许并不是说搞那么轰轰烈烈，但是大家都在工作，而且人与人之间、企业与企业之间、科学家之间这种互动很强，比如说我们张江实验室脑智院，上海脑与智能研究中心，我们跟企业有联合实验室。这些促进了科学家、企业家、技术专家之间的磨合和系统的建立，所以这就是能力的体现。谁能在一周内搞一台机器出来，而且是那么管用，而且那么先进，出口到国外。

疫情对科技发展既是考验，也是重要的机遇

提问：这一次的疫情其实是对我们整个科技战线的一次大考。您刚才讲我们有很多做得非常好的地方，这种整合能力因为有我们平常的积累所以凸显出来。那么是不是也暴露出了我们的一些短板？

张旭：我们讲了我们好的强大的地方，但我们也有短板很多的。比如说检测需要的这种快速检测的技术，生物技术，生物工程技术，这方面还是稍微弱了一点，这个需要长期的努力。这个跟国外还是有差距的。

再有就是说相关联的这种信息系统它不完善，我们有强的地方，有弱的地方，但需要把它整合一个系统，像传感系统一样，这个东西的建立还没有。它涉及的方方面面很多，包括5G、智能计算系统、信息传输系统及其网络，大数据处理和预警系统的建立，这个都是还是要努力的。

提问：这次疫情对中国科技的发展意味着什么？

张旭：巨大机遇，实际上最后对于我们科技界来讲，至少在我们可以见的范围之内，生物医药、生物医学工程、计算的人工智能、信息系统等等，我觉得都巨大的机遇。我们的漏洞、我们的不完善、我们的缺点全也暴露出来了，我觉得这是一个非常好的一个机遇，难得的机遇，需要好好的总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