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站员工春节猝死揭开互联网公司隐秘角落

2月7日，微博认证为职场博主的用户“王落北”称，据多名网友爆料，B站武汉AI审核组组长过年期间值班，在晚上9点到早上9点(12小时)的工作强度下，2月5日凌晨脑出血猝死。

随后，B站在内部信中否认了该员工因加班猝死一事，并表示逝者事发前一周内未存在加班等情况，“经内部考勤核查，员工按当日工作计划正常上下班，工作时间为9:30-18:30，做五休二。”

内部信中称，2月4日下午，公司内容安全中心图文审核部的伙伴“暮色木心”在家中突发身体不适紧急求医，相关业务主管、经理和HR在得知情况后第一时间赶往医院配合相关手续办理，并通知家属病情，家属随后赶往医院。当日晚间20时左右，这位员工因大面积脑出血经抢救无效、不幸去世。

目前，B站已成立专项小组，其表示正配合警方和家属处理后续事宜，会全力以赴做好亲属安抚和相关善后工作。不过，微博平台上，有疑似猝死员工的亲属发文称，事发后，B站未派人慰问，也未提出后续的处理方案。

对此，第一财经试图向B站和疑似家属了解情况，截至发稿并无回应。

互联网公司因内容平台的性质存在大量审核需求。刚刚过去的1月，B站就多次因内容审核问题站上舆论的风口浪尖，先是存在疑似破解学校、医院等公共场所摄像头获得的监控视频，此后又出现B站账号直播妇科手术一事，被质疑平台审核不过关。

B站港股招股书显示，截至2020年底，B站内容筛选团队约有2400名员工，每周7天每天24小时审核及监控上传到平台上的内容。他们日以继夜地工作，以确保筛选系统识别的标记内容在发布之前得到审核及确认。

记者在招聘网站上搜索发现，B站目前在武汉仍有审核岗相关招聘，薪资在4-6K之间,岗位要求中表示有夜班，并实行三班倒机制，早班9:00-21:00、晚班21:00-9:00、中班12:30-24:30，这意味着每班工作时长达12小时。

岗位招聘描述中明确提到，“能够接受夜班安排，有较好的的抗压能力”，并表示此岗有夜班，做一休一，介意勿投。

B站员工猝死事件发酵后，审核岗的工作强度也受到了关注。包括在腾讯、字节等互联网大厂工作的多位审核员工在微博平台爆料表示，审核岗是“用命换钱”，由于长期高强度加班，自己的心脏、视力、心理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影响。

高岩此前是字节跳动审核岗的一名员工，他对第一财经表示，一般审核人员是轮班制，五班倒，无固定休息日。虽然审核岗工作内容较为简单，理解规则并执行即可，但内卷之下，对员工的审核效率和审核质量的要求已经越来越严格。

“现在已经卷到审核效率达到1.1-1.2，都有可能属于比较靠后的排名。”高岩表示，自己此前在字节每天的任务量为500~1000条内容，绩效竞争之下，在达标基础上又多审核20%，审核效率达到1.2的比比皆是。

除了审核效率外，审核质量也是考核标准之一。字节设置有质量检查部门，负责对一线审核部门审核后的内容进行抽检，“如果抽检了100条，错了一条，即达到99%的合格率，算是不错的指标。”如果拿到97%的合格率，则属于质量尾部，高岩对第一财经表示。

此外，审核岗还需要不断适应新的审核内容和审核规则。大厂内部经常拆分和重组，组长、审核内容、审核规则、办公地点等经常变换，对审核人员来说，适应成本非常之高。

即便如此，对向往互联网公司的年轻人来说，审核岗仍然具有很强的吸引力。“福利还可以，听起来好像是一个很不错的公司，有面子。”高岩表示，大厂五险一金都是高比例购买，过年过节有红包，平时还有零食、水果等供应。

审核岗是互联网入门和初级岗位，学历要求不高，多为大专或者本科以上，多数互联网大厂都将审核岗设置在二三线城市以降低成本。综合招聘网站的信息，二线城市大厂审核岗的薪资在4k-6k之间，如果加班更多，绩效较好，可能会有所上浮。

审核岗的晋升途径一般为竞聘审核组长，不过高岩透露，这两年组长多是外招中层领导，无论是纵向晋升还是横向晋升都很难。

目前大厂审核岗的员工普遍年轻化，“95都算有一点点大的”，老员工比不上新员工精力充沛，健康状态也频繁出现问题。此前因为经常熬夜工作，高岩有过心悸的症状，他表示，“审核是真的干不动了。”

（高岩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