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重启，政策需发力为居民托底

随着新增病例数稳步下降，上海于5月16日起，按照有限流动、有序放开、有效管控、分类管理原则，严格落实各项防疫措施，分阶段推动复商复市。经济运行和市民生活也因此逐步恢复正常。从数据上看，居民收入和生活在抗疫封城期间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影响。财政部最新数据显示，4月份个人所得税收入同比下降9.5%，这一数字很大程度上反映了居民收入受到疫情冲击的影响。而国家统计局数据显示，4月份全国城镇调查失业率为6.1%，比3月上升0.3个百分点。其中，31个大城市调查失业率为6.7%，比上月上升0.7个百分点。上海市由于4月份防疫形势严峻，全域封城，导致大量企业停产，很多企业部分裁员，留职员工薪资也有所下降，居民收入和就业面临的局面要比国内其他城市更加严峻。从居民生活方面来看，上海3月份居民消费价格指数（CPI）同比增长2.2%，环比增长0.2%。4月封城期间，由于物流受阻，居民生活必需品价格普遍上涨，CPI可能进一步增长。

疫情冲击之下，居民收入下降、就业艰难，且面临物价上涨。这些问题在上海解封以后很可能会持续一段时间，并从以下几个方面影响上海复工复产和复商复市的进程。第一，居民收入下降导致消费低迷，且消费主要集中于必需品消费，可选消费大幅收缩。根据其他城市复工复产的经验，诸如汽车、服装、化妆品、休闲娱乐、文化之类的可选消费，在解封后的三个月到半年都难以恢复到正常水平。第二，不确定性之下，居民预防性储蓄增加，消费持续疲软。国内外研究均表明，疫情冲击以及抗疫封城将增加居民心理上的不确定感，迫使其为应对未来的不确定性增加储蓄，从而导致消费的长期疲软。第三，消费疲软持续打击中小微企业，迫使其降薪或者裁员，进一步打击居民收入，造成螺旋式危机。当前上海中小企业吸纳就业超过70%，而其中服务业占比超过80%。螺旋式危机对这些企业以及相应的就业人口打击尤为严重。

为稳步推进复工复产，使经济尽快恢复正常，同时加大力度保障基础民生，维护社会稳定，各地已经出台了一系列为居民托底纾困的政策。2022年4月，六大国有银行对吉林省疫情期间还贷受影响的部分居民，给予政策支持，主要包括消除逾期征信、延长贷款期限、降低当期还款额（后补）、延迟还本付息等。2022年3月，深圳社保部门为支持复工复产，先后推出阶段性减免企业社保费、稳岗返还等政策，全力保障就业。另外，自2020年以来，中国多个城市均发放了电子消费券，2020-2021年累计发放消费券超过300亿元，有力地支持了消费复苏。

在上海复工复产、复商复市的进程中，为进一步实现政策精准发力，为居民托底纾困，应重点关注以下几个方面：

第一，在复商复市进程中大力度发放消费券。从国内各城市复工复产经验来看，大力度地、有针对性地方法数字消费券，仍然是短期内缓解居民和企业现金流危机，为消费托底的最有效手段。电子消费券具有作用迅速、针对性强、实施成本低、杠杆效应大等特点。根据上海的经济体量、财政能力和此次抗疫封城的时长，上海此次推出的消费券总额建议不低于150亿元，并根据情况及时追加。消费券的推出节奏应与疫情防控政策的变化紧密配合：在条件允许的地区，先推出外卖和网购消费券；之后跟随解封的进程，逐步推出餐饮和零售消费券；最后在基本完成解封后，推出文化、娱乐和旅游消费券。消费券的设计和发放应坚持市场化原则，在严格符合防疫政策以及企业资质合格的前提下，尽量用市场的方式来确定消费券覆盖的企业和居民。

第二，进一步推进房贷延缓还贷，加大力度做到“应缓尽缓”。2020年数据显示，上海居民资金杠杆率在75%左右，远高于全国平均水平。受疫情影响，上海居民收入和存款下降，杠杆率进一步提高。此轮上海抗疫封城对大量居民的收入和就业产生了严重影响，短期内其还房贷的压力暴增，在缺乏政策托底的情况下容易出现逾期甚至断供的现象，影响复工复产，危及社会稳定。因此，参考国内其他城市的做法，上海应积极引导银行暂缓房贷还款。具体可以分为两个方面来推进：一是对于4、5、6月房贷未及时足额缴纳的情况，消除逾期征信，这是普惠性质的托底政策；二是对于有延长贷款期限、降低当期还款额（后补）、延迟还本付息等需求的，由个人向银行提出申请，依据其收入和就业受疫情影响的情况，本着简化程序、“应缓尽缓”的原则进行处理。

第三，多管齐下为就业托底。今年政府工作报告明确强调要求“各地都要千方百计稳定和扩大就业”。稳就业是复工复产的核心，只有稳就业才能稳需求、稳产能。根据国内其他城市复工复产的经验，稳就业可以从三个方面着手：一是对中小微企业实施阶段性减免企业社保费、稳岗返还等政策，激励其稳定岗位、稳定薪资；二是加大就业服务力度，特别是在疫情防控之下，利用线上平台加强就业咨询和岗位匹配服务，尽力帮助失业人员再就业；三是引导各大重点企业扩大临时性雇佣，解决短期内的就业问题，维护社会稳定。

第四，公共服务补贴。以上几个方面对低收入和弱势群体的倾斜还相对薄弱，而这些群体正是受到疫情冲击和防疫封控影响最大的群体。从之前国内城市复工复产的经验来看，为居民纾困的政策要很好地覆盖到这些群体是有一定难度的。可行的措施有两个，一是在复工复产期间实施公共交通免费，以此减轻依赖公共交通复工返岗的低收入人群的经济压力；二是对居民的水电燃气费用实施阶段性减免，为低收入家庭减负纾困。

第五，强化政策宣传，简化施策流程，使得纾困政策让居民“应享受尽享受”。从国内其他城市复工复产经验来看，为居民托底纾困的政策由于种类繁多、对象数量庞大，实践当中渗透率相对较低，居民对政策的了解程度和获得感相对不足。因此，此次上海复工复产中为居民托底纾困的政策，需注意加强政策宣传，简化施策流程。对于普惠性质的政策，要统一口径统一发布，做到公开透明。对于需要个体申请或者申领的措施，要尽量简化流程，减少不必要的审批和前置条件，充分利用线上渠道申请审核，使得居民对政府发放的“红包”做到“应享受尽享受”。

（作者为上海财经大学商学院助理教授、国际商务硕士学术主任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