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出口管制趋严，中国企业如何建立跨国贸易“防火墙”？

“24日，俄乌冲突就一周年了。这场冲突中，如SWIFT除名、最惠国取消等西方国家对俄的制裁和管制措施，也对中国出口企业的交易造成了诸多困境和风险。”

在2月23日由商务部指导举办的“2023年出口管制合规论坛”上，金杜律师事务所跨境监管业务资深合伙人刘新宇表示，过去的一年，国际政治经济形势更趋复杂，从年初的俄乌冲突、到美国颁布《2022年芯片和科学法案》和出口管制EAR新规，中国企业的出海和国际化经营遭遇强化国家安全概念的新挑战。

另一方面，为了更好统筹国家安全和发展，包括中国在内的全球各国正在积极通过建立和执行法律制度，加强和规范出口管制。

商务部国际贸易谈判代表兼副部长王受文在同场论坛上表示，出口管制是世界各国履行防扩散义务、维护安全的通行做法，中国的出口管制既立足于履行防扩散的国际义务，立足于维护国家安全，同时又服务于企业开展国际贸易。

面对国际贸易形势的变化，中国企业如何在趋严的交叉监管中，做好合规管理、提高国际竞争力？政府和企业又应如何形成合力，共同维护我国和全球的产业链、供应链安全？

商务部：不断地完善出口管制清单，促进合规贸易

企业是出口管制的主体，也是出口管制的第一道防线。如果企业的这道防线如果能够守住，对于政府而言的行政成本也会有效降低。

近期以来，为了让本土企业出口更加有法可依，中国正着力加强的出口管制相关法律体系建设。

23日，商务部召开例行新闻发布会。商务部办公厅副主任、新闻发言人束珏婷表示，关于《中国禁止出口限制出口技术目录》的修订工作，目前商务部已经结束了公开征求意见的工作。“在这个过程中，我们也收到了各界的反馈意见。目前我们正在会同有关部门认真研究，吸纳合理建议。”

《中国禁止出口限制出口技术目录》的修订工作从去年12月30日开始公开征求意见。根据该意见稿，未来在重要物种相关的农作物育种、合成生物学、基因编辑、光伏、激光雷达、装卸输送设备制造等领域的技术将更多被纳入技术出口监管。

对于列入该目录中的技术，依据上位法《技术进出口管理条例》，属于禁止出口的，不得出口；属于限制出口的，实行许可证管理，未经许可，不得出口。

除了关键领域的前沿技术，对于涉及国家安全的、军民两用的货物、技术和服务，出口管制清单同样在完善。“与《出口管制法》相配套的《两用物项出口管制条例》已经进入国务院的立法审议程序，目前，还在不断地完善出口管制清单，研究将更多关系国家安全和利益的物项纳入出口管制的范围。”王受文称。

“出口管制”并非禁止出口，而是找到“管”与“促”的平衡，即在坚决守住安全底线的同时，放开该放的，促进合规贸易。王受文称，在新的形势下，中国按照“统筹发展和安全、统筹开放和安全”的要求，出口管制管理要把握管与促的平衡，坚决守住安全底线的同时，放开该放的，促进合规贸易。

他提供了一组数据：商务部每年向1000多家企业发放两用物项的出口许可证，涉及金额200多亿美元，这也有力地推动了对外贸易的高质量发展。

建立合规体系，企业对政府有哪些期待？

面对国家出口管制要求，国务院国有资产监督管理委员会副主任翁杰明在论坛上称，截至目前，已有近70家中央企业设立了首席合规官，进一步健全了合规管理体系。

“（国资委）始终坚持全面压实企业主体责任，以加强合规管理为发力点，持续提升中央企业出口管制合规能力水平。始终坚决反对滥用出口管制进行打压制裁，指导中央企业及时排查风险，稳妥积极做好应对。” 翁杰明称。

但目前部分企业的合规实践与国家法律法规、政府的合规要求之间还存在温差。“在近一段时间执法调查中，涉嫌违规的企业大多表示，对中国的两用物项出口管制相关法律和政策了解不全面，内部合规制度尚没有有效地建立，出了问题之后才认识到合规对一个企业的重要性。”商务部产业安全与进出口管制局局长蒋成华称。

为鼓励更多企业建立内部出口管制合规制度，第一财经注意到，在2月14日商务部官网发布的《关于进一步做好两用物项出口管制工作的通知》中就提到，出口经营者积极配合调查，并主动采取补救措施的，商务部可依法酌情对其违法违规行为予以从轻处罚。

不过，企业合规管理体系的建设并非一日之功。同场论坛上，多位企业界人士分享了企业合规管理中的困境。其中，多名企业首席合规官提到：一方面，合规管理本质上是管理，管理就意味着有管理成本，当管理成本巨大的时候，商业效率可能受到波及；另一方面，面对不断更新、不同类别的外部法律，要想在最短的时间将抽象的法条转化为业务人员能够执行的规则，如何衡量一个合规管理和业务推进的度，往往也难以拿捏。

此外，随着全球多国出口管制和数据保护加码，一些中国企业在出海时感受到了不公平待遇，并对政府主管部门提出更多期待。

蔚来集团贸易合规总监兼中国区法律合规负责人吴凡称，企业作为独自的个体去争取自己的利益，但同时希望监管部门能够多举办跨国的执法协商，为中国企业提供更多技术上和沟通磋商机制上的支持。

联想集团贸易合规法务总监余梦颖称，面对国内外在数据合规和出口管制的交叉监管问题，作为中国企业，必然会首先符合中国的规则，但新的问题随着而来，即国外监管机构给到的响应时间非常短暂。“我们希望商务部作为主管部门能够协助加强或者是搭建一个跨部门的协调机制，提高出口审批效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