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升营商环境需面向国际国内双向发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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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升营商环境是两会的最热门话题之一。自2003年起，世界银行每年都发布全球营商环境（Doing Business，简称“DB”）报告，2022年改为发布宜商环境（Business Enabling Environment，简称“BEE”）概念书，目的在于推进实现成员国消除贫困，促进共同繁荣得目标。世界银行报告显示，我国营商环境提升很快，成绩显著，已进入全球前40名。但这是站在外商投资的角度评估全国整体营销环境得出的结果。就国内企业发展来说，也存在营商环境建设问题。因此，继续提升整体的营商环境还需要面向国际国内双向发力，在不断改善外商投资优越环境的同时，不断改善国内企业平等竞争与发展的环境，才能加快构建以国内大循环为主体、国内国际双循环相互促进的新发展格局，实行经济社会高质量发展。

我国提升国际营商环境成效显著

世界银行将营商环境定义为企业活动整个过程包括从开办、运营到结束各环节的各种周围境况和条件的综合，即影响企业活动的各因素。为此，世界银行经过十几年的探索、整理和归纳，建立了一整套衡量各国营商环境的指标体系，具体包括开办企业、申请建筑许可、获得电力供应、注册财产、获得信贷、投资者保护、缴纳税款、跨境贸易、合同执行和办理破产十个一级指标和劳动力市场监管、政府采购两个观察指标。目前，这套指标体系已经成为世界上较为完善也被广泛认可的一套衡量营商环境的标准。自2003年以来，世界银行每年还会对全球191个经济体的营商环境进行评估并发布评估结果。

2022年2月，世界银行进一步提出了宜商环境及其评估体系，并宣布将于今年1月正式实施，在今年最后三个月内发布《世界银行宜商环境报告》第一版，以取代目前的《世界银行全球营商环境报告》。在宜商环境评估体系中，一级指标仍然是十个，除保留了纳税和办理破产两项指标外，其他八个指标调整为企业准入、经营地点、公用事业连接、劳动力、金融服务、国际贸易、争端解决、促进市场竞争，并增加了数字化技术和环境持续两项跨领域指标。

营造国际一流的营商环境，是顺应国际形势新变化和国内改革与发展新趋势的必然要求，关系国家长远利益，对促进国民经济平稳健康发展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从这个意义上说，优化营商环境就是解放生产力、提升竞争力。国际营商环境也是重要的生产力。世界银行发布的一项报告表明：良好的营商环境会使投资增长0.3%，国内生产总值增长0.36%。得益于营商环境的不断改善，我国吸引外资规模自2008年以来一直居全球前三位，2020年超过美国，首次成为全球最大的外资流入国。过去，中国吸引外资主要靠优惠政策和低成本的生产要素。如今，中国除政治、社会和经济政策稳定外，基础设施完备，产业链齐全，国内市场及其增长潜力巨大，尤其是营商环境得到持续改善，进一步增强了外资对我国未来经济发展的信心。但在全球经济新挑战与日俱增，世界经济、贸易、投资持续放缓慢，大国博弈竞争加剧，逆全球化和贸易保护主义盛行的情况下，我国对外提升营（宜）商环境的任务仍然非常重要和紧迫。通过出台外商投资法、大幅放宽市场准入、进一步“瘦身”负面清单、加强知识产权保护、推进“放管服”改革等，持续改善营商环境的背后，是中国迈向高质量发展路上持之不懈的改革开放，更是面向未来再出发的机遇和信心所在。

为了持续优化营商环境，我国政府在2019年相继发布《关于做好优化营商环境改革举措复制推广借鉴工作的通知》和《优化营商环境条例》。这意味着我国进一步通过制定专门的行政法规，来推进市场化、法治化、国际化营商环境建设。这对深化改革开放、促进公平竞争、增强市场活力和经济内生动力、吸引外资将起到极其重要的作用。例如中国在“放管服”改革过程中，实行简政放权、简化审批流程、减少审批事项、构建服务型政府，力求通过制度变革降低企业的制度性成本，以此减轻企业因人力成本提高所造成的经营成本。中国正举全国之力营造外商投资的优越环境，通过吸引外资来调整经济结构，实现经济转型升级。

随着经济全球化步伐的加快，吸引国外直接投资成为世界各经济体竞争的焦点。谁能够吸引更多的外资，谁就能进入全球产业链和供应链。中国经济已经深嵌于全球化之中。越来越多的跨国公司已经形成了对中国巨大市场的依赖，离开中国市场就意味着放弃其发展机遇和利润增长点。这也是跨国公司对中国投资情有独钟的原因。

国内营商环境有待改善

值得注意的是，世界银行评估我国营商环境依据的是北京、上海两个城市的指标数据，其中“上海样本”权重占比达55%。上海对标先进经济体的经验，打造最高标准、最高水平的国际一流营商环境，交出了一份出色的答卷。例如，在开办企业指标上，上海建立了以“企业开办一窗通”平台为核心全流程的线上办事系统和线下企业开办服务专窗，实现营业执照、公章、发票等一窗同时发放。在办理施工许可指标上，上海建立了以工程建设项目联审平台为核心的一体化的线上办事系统，线下设立社会投资建设项目审批审查中心，实行一口受理。在获得电力指标方面，上海建立了以电网公司为主体的一站式办电服务和用能方案新模式，以及“1+N”综合能源服务新模式(“1”个安全经济供电方案，提供能效诊断、节能改造、运行托管等“n”个能源增值服务)，实行“全能型”供电营业站、“三型一化”(市场型、智能型、体验型、线上线下一体化)营业厅等营销服务新组织，升级响应客户需求和落实政府监管要求的配套服务新标准等。在财产登记指标方面，上海建立了网上办事系统，实施“只找一个窗口、最多跑一次”改革。在跨境贸易指标，上海建立了具备“通关+物流”功能的国际贸易“单一窗口”。在纳税指标上，上海贯彻落实减税降费措施，实施“便民办税春风行动”，研究扩大增值税留抵退税政策，大幅减少了中小企业年纳税次数和纳税时间。在获得信贷、保护少数投资者、执行合同、办理破产等其他涉法指标上，上海市除主动向国家提出了33项修法修规建议，积极争取国家支持在上海先行试点外，还大力开展地方特色改革，提升行政和司法效率，使这些指标的排名都得到上升。

今年1月，上海又公布了《上海市加强集成创新持续优化营商环境行动方案》（即“6.0版方案”），从4个方面入手推出27个大项、190多个小项的任务措施。该行动方案既与最新的国际营商环境评估标准对标，也兼顾了上海的特点，尤其是国家战略任务以及历年营商环境改革成果。这对上海拉长补短，建设成为国内营商环境标杆城市，提升营商环境国际影响力具有重要意义。

相比上海和北京，我国不少地区近年来虽然在营商环境建设中也取得了很大的进步，但仍然存在不小的差距。其中最突出的还是民营企业平等竞争与发展问题。例如，市场准入限制多，标准高排挤了民营企业；政策执行中对民营企业存在“玻璃门”“弹簧门”“旋转门”现象；企业项目审批程序繁琐、办事效率仍然不高；中小微企业融资受到歧视，渠道狭窄；一些地方产权保护力度不够、政府信用缺失、政策执行落实不到位，使民营企业家缺乏安全感和方向感；一些地方政商沟通效果有待提升，政府在制订政策措施时，较少或不征求民营企业的意见，简单粗放的监管方式误伤了部分民营企业；政府部门还存在“脸好看、事难办”现象；民营企业自身诉求难以得到真正重视；等等。

李克强总理在今年的《政府工作报告》也强调要依法保护民营企业产权和企业家权益，鼓励支持民营经济和民营企业发展壮大，支持中小微企业和个体工商户发展，构建亲清政商关系，为各类所有制企业创造公平竞争、竞相发展的环境，用真招实策提振市场预期和信心。在两会中，人大代表关注比较多的也是民营企业面对的营商环境问题。例如，作为民营企业家代表的方大集团董事长熊建明提出了规范市场招投标行为、完善经营异常企业注销程序等建议。还有代表提出了改变监管方式，为民营经济营造友善发展环境等建议。

良好的营商环境是民营企业生存与发展的土壤，而法治是最好的营商环境。营商环境建设的每项指标背后都要依靠法治支撑。在世界银行对我国营商环境的评估中，上海建立了完善的司法绩效评价机制对我国得分提升贡献最大。在世界银行发布的《全球营商环境报告2020》中，上海法院“执行合同”指标的得分就提高了2.75分，按城市权重(55%)折算后为1.51分，在中国总分提升中占了78%的比重。因此，加强和完善相关立法是提升国内营商环境的最重要途径，尤其要加快私人财产保护、企业清偿欠款、涉企行政、刑事久拖不结案件清理等法治建设。

处理好政企关系是提升国内营商环境另一项重要内容。在这方面，上海的最大特点是，政府当好服务企业的“店小二”，政务服务实现“一网通办”，将面向社会的所有线上线下服务事项逐步做到一网受理、一次办成，形成“有求必应、无事不扰”的政企关系，为各类优秀企业来沪发展提供更好的服务。

总之，改善国内营商环境对深化改革开放、促进公平竞争、增强市场活力和经济内生动力、推动高质量发展将起到极其重要的作用。为此，各地还需要围绕市场主体需求，遵循市场经济规律，以落实《关于做好优化营商环境改革举措复制推广借鉴工作的通知》和《优化营商环境条例》为抓手，对标世界银行的营（宜）商环境评估指标和上海和北京的做法，建设市场化、法制化和公平竞争的营商环境，尤其要在相关法治建设，构建亲清新型政商关系上下功夫。通过不断优化营商环境，才能激发各类市场主体的活力，为本地区经济发展注入强大动力。

（张鑫系同济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院副教授，同济大学可持续发展与新型城镇化智库研究员，同济大学财经研究所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