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董制度改革：让独立董事真正替中小股东说话

2023年4月14日，国务院办公厅发布《关于上市公司独立董事制度改革的意见》（下称《意见》）。立足中国国情和资本市场发展阶段特征，《意见》首次在制度层面厘清了独立董事的角色定位、职责范围、履职方式和法律责任，旨在明晰独立董事定位和作用，以期全链条优化独立董事选任制度、强化其任职管理，同时完善独立董事履职方式、加强履职保障。随后，证监会起草形成了《上市公司独立董事管理办法（征求意见稿）》（下称《办法》），从独立董事任职资格与任免、职责与履职方式、履职保障、监督管理与法律责任进一步细化独立董事制度改革的具体要求。相比2022年1月发布的《上市公司独立董事规则》，此次《办法》更加突出了独立董事在保护中小股东权益方面理应发挥的作用。具体来看，《办法》在明确中小股东“除公司董事、监事和高级管理人员以及单独或者合计持有公司百分之五以上股份的股东以外的其他股东”这一界定范畴的前提下，全文先后八次提及中小股东权益保护：

明确独立董事职责定位，凸显中小股东权益保护。在明确独立董事“参与决策、监督制衡、专业咨询”作用的同时，《办法》明确独立董事“尤其要关注中小股东的合法权益不受损害”，从角色定位层面突出了其在中小股东权益保护中理应发挥的重要作用。

完善选举投票制度，保障中小股东表决权。上市公司股东大会选举两名以上独立董事的，应当实行累计投票制。并且，“中小股东表决应当单独计票，并披露表决结果”。之前，《公司法》等上位法虽然赋予了中小股东投票权、表决权等参与决策权，但大股东持股及实际控制公司的优势往往导致中小股东各项权利被隐形剥夺。在实施股东大会网络投票的现实背景下，中小股东在选举独立董事过程中的表决权充分得到保护，能够避免大股东通过操纵选举程序来控制独立董事的产生，从而有力保障中小股东选举真正维护自身权益、“独立”且“懂行”的独立董事。

明晰独立董事职权范围，增强投票内容信息披露。独立董事应当对上市公司与其控股股东、实际控制人、董事、高级管理人员之间的潜在重大利益冲突事项进行监督，促使董事会决策符合公司整体利益，“尤其是保护中小股东合法权益”。同时，《办法》明确独立董事享有董事的一般职权，并且有权“对可能损害上市公司或中小股东权益的事项发表独立意见”。“独立董事对董事会议案投反对票或者弃权票的，应当说明具体理由及依据、议案所涉事项的合法合规性、可能存在的风险以及对上市公司和中小股东权益的影响”。上述规定再次明确了独立董事在保护中小股东这一监督管理能力弱势方群体中的重要性。

明确独立董事履职时间，拓宽独立董事履职渠道。独立董事每年在上市公司的现场工作时间应不少于十五日。尤其是，独立董事应当通过定期获取公司运营情况等资料、听取公司管理层汇报、实地考察、与中小股东沟通等多种方式切实履行职责。另外，《办法》专门指出“上市公司应当健全独立董事与中小股东的沟通机制，独立董事可以就投资者提出的问题及时向公司核实”。上述举措下，证监会从制度层面督促上市公司完善中小股东信息获取方式、提高监督管理能力。《办法》旨在借助独立董事增强对中小股东知情权的保护，提升中小股东对公司真实运营情况的了解程度。

健全独立董事考核机制，考察中小股东权益保护情况。独立董事应当向上市公司股东大会提交年度述职报告，对其履行责任的情况进行说明。其中，年度述职内容应特别包括“与中小股东的沟通交流情况”。相比之前对独立董事年度述职内容的笼统性描述，此次《办法》明确规定独立董事年度述职报告在包含出席董事会次数、方式及投票情况、出席股东大会次数等基本工作内容的同时，还应清晰阐述在公司现场工作的时间和内容、与中小股东的沟通交流情况。

总而言之，此次《意见》和《办法》从重点保护中小股东权益视角明确了独立董事的“独立”作用，并对独立董事的来源、专业素养、任职资格评定和履职情况评估等做出了详细规定，从企业决策机构改革视角完善了中小股东权益保护的制度体系建设，助力资本市场健康平稳发展。然而，也要注意到，在“人情董事”长期存在的现实背景下，要求独立董事真正做到与管理层和大股东完全“绝缘”并非易事，如何打破中国A股市场独立董事久被诟病的“花瓶”角色并非仅靠政策规定的发布就能一蹴而就。在实践层面，仍需深化完善独立董事选拔制度和激励机制、落实匹配独立董事责权利、加强独立董事培训教育。相信随着相关政策的逐步落实和资本市场治理的不断提高，独立董事制度改革将会迎来更加美好的发展前景。

（姚守宇为天津大学金融工程研究中心助理教授；程飞阳为天津大学金融工程研究中心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