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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焦清明|研究称临终前人会看到不一样的东西,中国死亡学建设进展如何?

第一财经 2024-04-04 17:21:15 听新闻

作者:钱童心    责编:乐琰

临终前的人,可能会看到不一样的东西,有些出现在梦境中,也有些出现在醒来时的幻象中。对于这些临终患者死亡前特殊经历的研究,具有很大的价值。

生老病死是生命的自然规律。清明节,人们手捧一束鲜花,寄托对亲人的哀思,但很多人忽视了对亲人临终前最后陪伴的价值。

据已有的科学研究及报道,临终前的人,可能会看到不一样的东西,有些出现在梦境中,也有些出现在醒来时的幻象中。对于这些临终患者死亡前特殊经历的研究,具有很大的价值。

死亡只是一场梦

很多年前,林芳在医院照顾患癌的父亲,当时他父亲已是肺癌晚期。林芳向第一财经记者回忆道:有一天早上,阳光明媚,父亲醒后突然坐起来,说了很多关于自己童年的事情。林芳无法理解,帮父亲刮了下胡子。第二天,她的父亲去世了。

直到今天,林芳还一直在回想父亲和她讲的话,揣摩寓意。她不确定当时的父亲是否出现了所谓的“妄想症”,或是在叙述一些梦里发生的事情,也不清楚这些事情是否真实存在过。父亲的临终表现多年来一直困扰着林芳。

数十年来,科学界从未放弃对这种临终前人类意识的研究。多个国家的研究人员都报道过这种“临终梦境”。例如,日本的研究人员对过世癌症患者的亲属进行了一项调查,结果显示,超过20%的家庭成员宣称,逝者在死前曾有过特殊的梦境或幻象。在印度,一项在逝者亲属中进行的研究表明,30%的临终者有过这样的经历。而在摩尔多瓦的一项调查中,这一比例接近40%。

中国科学院院士韩启德在2024年北京大学的清明论坛上呼吁,建设中国自己的死亡学。他表示:“死亡是多彩的。”

他认为,要解除对死亡的恐惧,还需要依靠心理学。“对于死亡,其实不完全是一个理性认识的问题,而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自己内心的感受和体验。”韩启德表示。

美国水牛城临终关怀与姑息治疗中心的心脏病学家克里斯托弗·克尔(Christoper Kerr)曾在《死亡只是一场梦》(Death Is But a Dream)书中写道:“作为一名医生,我曾认为自己的天职就是不惜一切代价与死神搏斗。和很多医生一样,我从来没有想过,死亡可能不仅仅是一个敌人。”

在临终关怀中心的工作经历改变了克尔对死亡的看法。很多工作人员向他讲述患者死亡前的一些异常表现和特殊经历,这引发了他的兴趣。他认识到,死亡真正到来前发生的事情,可能具有意想不到的价值。

这种好奇心驱动克尔在过去20多年都在与“离死亡最近的人”打交道,他不仅希望听到患者家属或者医护人员的讲述,更希望得到来自临终的人自身的信息。

过去十多年来,克尔和同事们发表了一系列的研究,根据一项2014年的研究结果,大多数临终者都会经历至少一次“临终梦境”,一半人在睡梦中经历这种体验,另一半则是在醒来时看到了幻象。这些梦境大部分涉及遇见身边的人,活着或者已逝的,越接近死亡的人,梦见逝去故人的情况就越普遍。

“大部分临终者从这些梦境体验中获得了面对死亡的安慰和平静,或者通过梦境与生活中一些艰难的经历和解。”这项研究写道,“但也有大约18%的人经历了痛苦的梦境。”

另据2020年的一项研究显示,尽管一些临终梦境令人不安,但有过这种特殊梦境的病人更容易获得“经历创伤后的重生”,并在做完梦后“感觉更有力、精神更强大”。

破除忌讳讲述生死故事

无论这些梦境是什么,研究人员认为,它们似乎都属于人类在最后时刻帮助自己的基本能力。他们同时特别强调,应把“临终梦境”与医学上的“谵妄”加以区分。

“谵妄”在严重疾病和生命的最后阶段非常常见,此时患者的大脑功能衰竭,进入混乱状态,导致神志不清或者语无伦次,通常表现为恐惧和不安。而“临终梦境”是有组织的、有意义的,而且大部分情况下是积极的。

研究还发现,一个较为普遍的现象是,临终患者由于担心被认为“胡言乱语”,而不愿与身边的人讲述他们生前梦见或者“看见”的一些人或事,而且如果告诉别人自己看到了一些“不存在的东西”,也无法被别人理解。尤其是当梦见了一些可怕的场景,更不敢告诉医生或者家人。

也正是如此,在全世界,医生与临终患者的对话中很少提及像梦境或者幻象之类的经历。事实上,医学界对于临终患者生命最后阶段精神世界的关注还远远不够。医生往往将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在对患者疾病的治疗,却没在精神上给予足够的抚慰。

然而,当人们的身体机能衰退时,精神可能会变得敏锐起来,这会让患者体验到一种不断增强的联系感和归属感,这才是他们临终前生活中最美好的那部分。

楚明正在一家医养结合中心陪伴母亲度过生命中最后的阶段,这对于他和母亲而言,每天都随时可能面临一场艰难的“告别”。楚明告诉第一财经记者,把母亲送进养老机构以来,母亲的身体状况急剧衰退,他认为这是老人缺乏与外界的交流所致。

他承认,自己也从未与母亲讨论过关于生死的话题,而由于缺乏交流,现在母亲已丧失了表达能力。“她再也不会告诉我自己做过什么梦,她已经不会说话了。”楚明自责地说道。他希望有更多的养老机构能够从精神上来安抚这些在那里度过生命最后阶段的人。

从这一角度来看,死亡的过程比死亡发生的那一刻更加重要。韩启德说道:“早在1912年就有人提出死亡学的概念,但死亡学始终没有像别的学科一样得到充分的发展,在全世界都如此,在我们中国更是‘犹抱琵琶半遮面’,大多数民众和在很多公开场合都还忌讳论及死亡,所以到目前为止,建设死亡学还没有提上议事日程。”

他认为,死亡研究涉及非常多的学科,特别需要把各学科的专家与学者都吸引过来,讲述各种关于生死的故事,尝试用多学科的视角来诠释,理解死亡,开展多学科交叉研究。

上海市精神卫生中心主任医师谢斌认为,死亡学的建设既事关生物学,也关乎心理学。

“中国太需要死亡学的研究了。对于死亡的恐惧往往来自未知、不确定、负面的预期等。”谢斌对第一财经记者表示,“如果对死亡的感觉消除了这些东西,而是带着集体的确信、美好的幻象、升华的信念等,恐惧会大大减轻。生命教育也需要这些内容。”

他也强调,心理学上的东西,很多不是源自纯自然科学,甚至都不完全属于社会科学的范畴,而是源自个性化的认知解释、信念、情绪等。“从这角度看,可能就更容易理解死亡学建设的意义了。”他说道。

一天很长,一年很短,生命只在一瞬间,但也能开出绚烂的火花。

(文中林芳、楚明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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