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村，做吹空调、喝咖啡种地的“新农民”丨科创Z世代

城市对青年更友好，青年在城市更有为。5月18日“第五届上海创新创业青年50人论坛”即将举行，《科创Z世代》同步推出 “上海创新创业青年50人论坛专辑”，讲述青年双创人才“与上海共成长”的创新创业故事。

今天的主人公是一位回乡创业的上海“新农民”，刚一见面，他是这样跟我们介绍自己的：“我是1987年出生的，长得是不是像1978年的？我曾经也挺白的，你们现在是不是一点都看不出我曾经白过？这说明我确实像一个真正的农民了。”

王金悦

上海点甜网络科技有限公司总经理

王金悦，上海点甜网络科技有限公司总经理。自主研发旋耕机器人、播种机器人、浇灌机器人、除草机器人等农业机器人，让智能化覆盖农业从播种到收割的各个环节。

王金悦是一位标准的“农二代”，秉承着从小“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的想法，大学毕业后他先是创办了一家户外旅行平台，可梦想仗剑走天涯的他由于经验不足，第一次创业很快就失败了。紧接着他又在一家互联网公司摸爬滚打了几年，然而一次“十一”长假返乡的偶然经历，却让本已经“书包翻身”、走出农村的他，又彻底回到家乡，做起了地地道道的农民。

 

老一辈不在了，这地谁来种？

那是一个王金悦闲来无事的“十一”长假，他约了朋友一起去打球，结果却被朋友放了鸽子。打球计划泡汤了，他觉得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去自家的果园里干点农活出出汗，就当是运动了。但他没想到，这次没有打成的篮球竟然意外地拨动了他又一次创业的齿轮。刚到果园，园子里干活的老爷爷就对他说：“你干不动的，快别试了”，王金悦对老人家的“鄙视”非常不服气，“就我这块头、这体格，怎么会干不动？”然而，没干多一会儿他就磨出了一手的水泡，更“耻辱”的是，年富力强的他干的农活量才是老爷爷的1/4。老人家不禁唏嘘感叹：“我们这代人走了以后，这个地谁来种”？就是这句老人不经意的话在一瞬间击中并且深深地刺痛了王金悦，他决定辞职回村，亲自来试一试自己这代人能不能用新的办法解决种地的难题。

 

• 王金悦：我家里面或者是我们村里面这些土地，小时候可能有很多人想摆脱它，但是我觉得不是，我觉得我不行，因为我觉得在这里有我们童年最纯真的那段时间，那时候可能没有现在的生活条件好，但是幸福、开心、欢乐、无忧无虑。你可以钓到龙虾，拍个青蛙就能去钓龙虾，你可以在河里摸鱼，甚至于你看到一条小蛇就怕得要死，我觉得这种田园生活就是从小烙印在我心里的。
• Z星探：主要还是这样一个内心的纯粹热爱。
• 王金悦：我觉得新时代的农民就应该跟土地去谈个恋爱，恋爱之中的人是相互扶持、相互照应，我们希望带着新的技术、新的力量，去跟土地谈这场恋爱。

 

“新农民”要和土地谈一场恋爱

在王金悦位于上海金山的点甜科技办公室门口，有一条非常醒目的标语“吹着空调、喝着咖啡种地”，这个与众不同的口号引起了我们极大的好奇，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让农民吹着空调、喝着咖啡就把田种了呢？

• 王金悦：我一开始做这个事的时候只是想把自己家的果园弄得稍微我们讲时尚一点，高科技一点，就是给别人一种很惊奇的感觉。
• Z星探：你先把自己家的地当成一个试点。
• 王金悦：对，我当时找了几个朋友，我说我想造机器人来种地，然后他们跟我回了一句话，叫理论上是可行的。我只听了一半，可行的，没听到理论上，六个字我吃了一半，然后这事儿就先干起来了。那时候大家都不理解，为什么你在农村里面去干这样的一个事情？你告诉大家你在农村里造机器人，造农业机器人，大家就想你疯了，神经病啊？给大家的感觉就是要么疯了，要么就傻子嘛。
• Z星探：就不太搭。
• 王金悦：农村跟机器人这个东西，就像美女与野兽一样，你这个恋爱咋谈呢？反正人家说闲言碎语真的很多，说这群人脑子有问题，鄙视也好，嘲笑也好，质疑也好，总之就没断过。
• Z星探：当时凭什么就觉得自己能顶着这些压力和不解做成这件事呢？
• 王金悦：反正我觉得就是这样的，因为你既然决定了，你既然恋爱了，你义无反顾地去呗，不然你怎么能证为爱呢，你可能只是说喜欢。

 

就这样，王金悦决定义无反顾地去跟故乡的土地谈起了恋爱，没有供应商就自己一家一家去恳求，没有人才就一个一个招募，在点甜创办的过程中，他越来越多地看到了中国农村对智能化的需求，也切实感受到了我们在农业数字化水平上与发达国家存在的差距。但他并没有因此退缩，他常说与其总是羡慕发达国家的农民，不如自己一点点做起来，哪怕一个人只能前进一小步，那也是脚踏实地的进步。

在研发第一代机器人时，很多零部件都配不齐，只好用其他机械的零件一个个拼凑出来。以电机为例，虽然国内新能源汽车的电池、电控、电机的产业链已经成熟，但与农业机器人所需的零配件有很大的区别。农业机械因为工况比较恶劣，压根就不在铺装路面上行驶，震动、环境等等都会让整个电源受很大的影响。王金悦就自己画图纸，找工厂试样、打样。第一代产品下到田间地头时，虽然采用了两个400瓦的电机，但在田地里慢如蜗牛，只开了六米就停了下来。

• Z星探：后面这个问题是怎么解决的？
• 王金悦：后来就不断地试，就像木桶原理一样补短板，天天在那边敲敲打打。不断有小朋友们的加入，有的刚刚大学毕业，有的他工作一段时间，那时就是大家不断地往前进的阶段。
• Z星探：就是把短板都补上来了，总有一个是能解决问题的。
• 王金悦：对，我说自己算是狗皮膏药吧，哪里需要贴哪里，就算纸糊的也给你糊上了，后来发现纸也是能解决大问题的，一下子就觉得我们的产品供应链强大了。
• Z星探：你觉得你创业的时候是十分all in了吗？
• 王金悦：那可不止十分了，可能十二分all in了。
• Z星探：家里人都倾全力支持你吗？
• 王金悦：我爸妈就我一个儿子。如果不是我一个儿子，以我这种性格，他们也得all in。我没有什么其他的爱好，可能就在这个方面比较爱折腾，特别对一些机械结构这种特别感兴趣。我反正把他们也拉过来一起入伙了。其实我爸有的时候会说没办法，但是他自己内心也是热爱这块土地。
• Z星探：你对这片土地，还有农业机器人，你的热爱一直是满格的吗？
• 王金悦：反正我的想法就是耗到我最后一分精力，耗到我最后一分钱，能够做得成做，做不成反正我们也要做。

 

从机械化到智能化，吹着空调、喝着咖啡去种田

王金悦认为，中国的农业跟国外的农业有很大的区别。国外的大农场主模式，动辄几千公顷到几万公顷，大马力柴油机更有用武之地。中国有这种广袤的耕地，但是还有很多小田块，比如上海，这时候小型机械和机器人就更为适用。现在市面上的插秧机、植播机等农业机械，都还需要驾驶员开，有的甚至需要辅助人员，而点甜研发的农业机器人不但实现了无人化，可以24小时在田间地头工作，更在努力向完全智能化发展。王金悦说他要实现的不是农业智能化，而是智能化农业，这可不简单只是农业和智能化谁在前谁在后的问题，农业智能化是让智能化来配合农业，而要想高效率大规模地往前推进，应该让智能化来服务农业。

• 王金悦：原来的机械化完全重复，没有任何感知条线，给你打药就是无差别打药，全部干完了再说。
• Z星探：现在的智能化是什么样的？
• 王金悦：现在的智能化就是像一棵树，它哪边需要打药，哪边不需要打药，机器人都可以知道。甚至未来的智能化的程度是我们要去防止这片地里面会有虫害，通过数据判断哪片地可能未来会有事，那我们就做细微的干预。这样的话我们也不用出过量的农残，担心土地过度盐碱化的问题，刚好通过智能化的手段，形成一个农业完全的闭环。但是我们现在有的机器人实话实说还是比较贵，我们还需要更多地去优化供应链，因为我们的百姓和农民朋友还并不是那么富有，我并不是想把机器人造得多高端，更多的是希望老百姓能够用得起、买得起我们机器人。借着第一财经这个平台，我自己也是立个flag，今年我们要造1万块钱以下的机器人，也是能够实现完全自动驾驶。

 

通过几年的实践，如今村子里已经没有人再说王金悦让机器人去种田的想法是天方夜谭了，吹着空调，喝着咖啡种地的标语也一步步在变成现实，王金悦通过自己的努力让乡亲们开始相信他描绘的“童话”不是骗人的。

 

• Z星探：生在金山，又回到金山，你的乡亲们用了农业机器人之后，他们有什么样的反应呢？
• 王金悦：他们现在越来越多人说这个真好用。比如我们的耕地机器人，我们耕一亩地电费就两块钱到三块钱，原来要25块钱油费，再加上人工，他们的费用就很高了，这里面差价可能是七八十块钱。我们做的一些复合机器，九种功能在一起，它一次性就给你干完了，原来机器是干不完的。这种机器原来可能几次作业费用要300块钱，现在整个加起来作业费用不到30块钱，就降本了。

 

现如今，点甜的AI已经实现了全场景环境下的全自动驾驶、全自动作业。旋耕、做畦、播种、植保、消杀、物理除草除虫、授粉、采收、秸秆还田等等，可以全程做到数字化无人作业和全机器人化。王金悦也带动了更多年轻人回乡种地，同时与上海多所高校和农业研究机构合作开发更智能的农业机器人。王金悦表示，虽然上海的农业在经济总量中占比不大，但作为科创中心的上海是人才政策和世界交流的窗口，他要以上海为起点，链接全国的广大农村，服务智能化农业发展。

5月18日“第五届上海创新创业青年50人论坛”举行的当天，第一财经为大会专门打造了12个小时的伴随式视频直播，届时王金悦也会出现在这场全程大放送中，作为论坛的优秀青年代表，他将和我们一起回顾过去几年他在上海这座希望之城走过的创业道路，一起展望中国农业的美好未来。

 

制作人：陆熠欣

制片人：常瑜

编   导：戴瑾

采访人：辛梓

撰   稿：戴瑾

编   辑：秦妮

摄   像：徐峥巍 孔凡天 杨立培

后期剪辑：杨先珩

音乐编辑：蒋孙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