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变局下，中国式现代化如何筑牢消费动力根基

（本文作者巫景飞，上海大学经济学院副教授）

近期，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将“坚持内需主导，建设强大国内市场”列为年度重点任务之首。

作为研究中国经济转型的学者，我始终认为，扩大内需的核心症结在于扩大居民收入增长与财富积累保障提升，唯有将“提收入、富人民”作为根本抓手，才能破解当前经济循环中的结构性梗阻，为中国式现代化筑牢内生动力根基。

在全球变局加速演进、国内经济转型升级的关键阶段，居民消费疲软绝非短期现象，而是多重历史成因与现实挑战交织的必然结果，其对经济社会发展的制约已越发凸显。

一、成因与挑战：居民消费潜力释放的结构性分析

在新发展阶段，居民消费潜力释放面临结构性挑战，需要政策协同发力促进消费升级。

一是人口结构变化提升储蓄倾向。截至2024年年末，全国60周岁及以上老年人口占比达22.0%，居民为应对养老、医疗等长期需求，储蓄意愿相对较高，影响消费潜力充分释放。

二是消费能力有待提升。我国家庭资产中房产占比相对较高，房地产市场平稳健康发展会有助于增强居民财富预期，提升消费信心。

三是供需结构矛盾需要优化。220多个工业细分行业存在结构性调整需求，同时中低收入群体消费能力提升空间较大，高收入群体消费潜力有待释放，通过政策引导促进供给与需求有效匹配，推动经济循环畅通运行。

四是国际环境不确定性加剧外需波动，全球供应链重构与技术封锁让出口导向型增长模式难以为继，进一步凸显扩大内需的紧迫性。

这些问题相互交织，需要在短期内通过实质性的财富回补机制重建居民信心，这样才能提高我国经济的长期潜在增长率。

二、根本出路：以收入提升与财富保障激活内需潜力

破解居民低消费困局，根本出路在于深化系统性改革，将“让人民富裕”落到实处，构建“收入增长有支撑、财富积累有保障、消费预期有信心”的良性循环。结合中央部署与实践需求，我认为应从四个关键维度发力：

一是重构收入分配格局，筑牢“能消费”的基础。在初次分配中，应强化劳动报酬的主体地位，推动建立工资集体协商机制，将劳动报酬增长与劳动生产率提升挂钩，逐步提高劳动报酬占GDP比重至60%以上。加大对中低收入群体的扶持力度，实施城乡居民增收计划，通过稳岗扩容提质、技能培训赋能等举措，提升农民工、灵活就业者等群体的收入水平。在再分配领域，优化税制结构，降低增值税等间接税比重，推进房产税、遗产税等直接税改革，发挥税收对财富分配的调节作用。同时，清理消费领域不合理限制，扩大优质商品和服务供给，让居民有更多消费选择。

二是深化要素市场化改革，拓宽“能致富”的渠道。在金融领域，核心是放宽民营金融机构准入。一方面要终结强制结汇制度，完善个人外汇管理政策，扩大个人购汇额度并取消用途限制，真正推动“藏汇于民”，让居民能够通过多元化资产配置实现财富保值增值；另一方面要顺应汇率市场化改革方向，适度引导人民币合理升值，逐步提升居民持有本币的全球购买力，降低进口商品、跨境旅游、海外教育医疗等消费成本，释放跨境消费潜力。

在土地领域，深化农村土地制度改革，允许集体经营性建设用地跨区域入市，将土地增值收益的大部分归还给农民；同时探索宅基地使用权抵押、转让机制，让农村居民的核心土地资产转化为可变现的财富。在劳动力领域，打破户籍制度绑定的公共服务壁垒，实现教育、医疗、社保等公共服务随人流动，让农村居民与城镇居民享有平等的劳动价值认可与财富积累机会。

三是强化人力资本投资，提升“能增收”的能力。践行“投资于物和投资于人紧密结合”的发展理念，将教育与培训作为提升劳动力品质的核心抓手。基础教育阶段应打破“升学导向”，增加职业启蒙教育与素质教育，培养学生的创新思维与实践能力；高等教育应建立专业动态调整机制，聚焦芯片、工业软件等紧缺领域，推进“政校企三方共建”，实现订单式人才培养。

构建终身职业技能培训体系，针对产业转型需求开展新能源汽车维修、AI运维等定向培训，并推动技能等级与学历学分互认，让低技能群体能够通过培训突破收入天花板。

四是完善公共服务体系，打消“敢消费”的顾虑。加大财政对民生领域的投入，推进社保全国统筹，提高城乡居民基础养老金标准，扩大长期护理保险覆盖范围，破解养老金缺口难题。

深化医疗、教育领域改革，扩大医保报销范围与比例，推进义务教育优质均衡发展，降低家庭在医疗、教育方面的隐性支出，减少预防性储蓄动机。大力发展银发经济、体育赛事经济等新业态，挖掘新的消费增长点，同时通过消费品以旧换新等政策，提振传统消费市场。

三、结语：以民富促内需，共筑复兴根基

回望改革历程，中国经济的每一次突破都源于对人民利益的坚守；展望未来发展，扩大内需的战略目标必然以人民富裕为前提。提收入与扩内需绝非简单的因果关系，而是涉及分配、要素、教育、社保等多个领域的系统性工程，但我们有充分的信心完成这一转型，根本在于党的坚强领导能够突破部门利益与地方壁垒，进行科学的顶层设计与高效的统筹协调，能够以自我革命精神打破路径依赖，坚决破除损害居民收入与财富积累的制度障碍。

随着中央扩大内需各项政策的落地见效，随着收入分配改革、要素市场化改革等举措的深入推进，居民收入将稳步提升，消费潜力将充分释放，超大规模市场优势将真正转化为发展动能。我坚信，在党的领导下，我们必将破解挑战，实现“国强”与“民富”的真正统一，让扩大内需成为推动中国式现代化的强大引擎，为民族复兴奠定坚实的经济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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