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而立：南开大学合唱团何以告慰海河之子李叔同

新年的钟声即将敲响之际，各地迎新音乐会正在紧锣密鼓地筹备着。交响乐选曲和合唱团节目，无一例外都是其王牌。从城市迎新整体氛围而言，笔者更乐意欣赏合唱团。十二月十九日，笔者就和原南开大学合唱团骨干、现天津职业大学党委副书记的李旭，在其来沪期间就合唱文化对城市文明影响进行了交流；其中主要案例就是南开大学合唱团已三十而立！

李旭很自豪地告诉我：南开大学学生合唱团成立于一九九五年，三十年来在合唱团常任指挥、南开文学院教授孟超美的带领下多次参加国际合唱比赛，还多次受教育部委派参加或举办重要外事演出，足迹遍布五大洲二十一国，荣获二十九项国际级金奖，其中因四次世界级赛事夺冠而升起国旗、奏响了国歌。南开合唱团连续六次在全国大学生艺术展演活动中获得声乐类一等奖且曾蝉联冠军，用实际行动践行南开“公能”校训、传播中华文化，彰显青春正能量。二零二五年，南开合唱团更是从五一节期间天津大礼堂与国家大剧院北京艺术中心的震撼演出，精彩、成功地展示了天津都市文明和海河之韵，并登上央视《合唱先锋》栏目！

梅花香自苦寒来，南开合唱团所获殊荣的背后就是持续性的坚守和苛刻训练。而从另一位当年合唱团骨干、如今任职中远海运集团的张欣口述中了解到：合唱团每周有一整天九个小时的高强度训练，节假日还要利用大半的时间进行集训，平均一年要参加各类演出二十余场……训练时间超500小时，这样的强度对团员们已成家常便饭，于是人人蝶变为“百灵鸟”！

三十而立，海河之滨更是从学术探究的高端层面对南开合唱团进行了新透视。如今年春天的五月五日，美育视域下的“南开路径”专家交流研讨会就在南开大学海冰楼隆重举行。于我感受而言，这是一场关于高校美育浸润、大学生合唱发展、高质量人才培养和特色南开路径的思想盛宴。推动合唱团成立的南开大学原校长侯自新、南开大学党委副书记牛文利、时任南开大学团委书记贺文霞、多位国内合唱领域、音乐教育领域的权威专家、资深教育家和合唱团代表齐聚一堂，共话国家美育政策、城市艺术创新和民族文化传承等新时代高端需求。

牛文利在致欢迎辞后，就南开合唱团从一支学生兴趣社团成长为享誉世界的“金奖冠军团队”，向功勋着和长期支持南开大学的美育专家们表达了真挚的感谢。牛书记强调：合唱团的成功，正是南开美育教育“知行合一”的生动实践，他们坚持以艺术淬炼品格，用歌声传递信仰，培养了一大批兼具艺术素养与家国情怀的优秀学子，成为了各行各业的栋梁之材。南开的美育之路，更是融合了民族精神与国际视野的创新之路，学生合唱团将中国传统文化元素融入舞台，开创了“中国式合唱”的独特范式，向世界展现了新时代中国青年的文化自信。

出席会议的教育部首届全国高校美育教学指导委员会副主任、东北师范大学博士生导师尹爱青教授指出：自“2015年国务院办公厅颁布的《关于全面加强和改进学校美育工作的意见》，作为我国首个国家级层面的美育专项文件，确立了学校美育的重要地位；到2020年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关于全面加强和改进新时代学校美育工作的意见》文件从战略高度为学校美育赋能；再到2023年《关于全面实施学校美育浸润行动的通知》推动学校美育从政策蓝图走向行动实践，每一步都凝聚着国家对学校美育的重视，也见证着学校美育的蓬勃发展”。尹教授高度评价了南开大学学生合唱团，认为南开大学学生合唱团是高校美育实践的典范。这支以非专业学生为主体的合唱团培养了千余名大学生合唱团员，多次斩获国际金奖。生动诠释了高校“立德树人、以美化人”的教育初心，契合“面向人人”的美育宗旨。

国际著名青年指挥家、中国合唱协会副理事长孙雷，盛赞南开大学学生合唱团是高校艺术团体中独一无二的典范，其30年的辉煌成就源于对艺术（特别是戏曲融合）的执着创新，南开大学学生合唱团，也在合唱这种艺术形式下，将中国传统文化的自信和魅力远播国际。在过去三十年的艺术实践中，合唱团涌现了大量的原创作品，形成了自己独特的合唱风格。

富有传奇色彩的是：李旭的另一位师弟、2002级南开大学化学学院校友金麦克，竟然成为了旅德钢琴博士、如今是浙江音乐学院副教授！金麦克作为优秀校友的代表，站在独特的跨界者的视角，深情诠释了南开大学学生合唱团给予他的感怀与思考。对于他个人而言支撑他从综合性大学学生跨界为旅德钢琴博士，这份成功的核心驱动力便是热爱，合唱团给予了他家的温暖，在南开的日子塑造了原籍青岛的他“半个天津人的灵魂”。金麦克感慨于孟超美教授给予团员们榜样的力量，为团员们树立了追求艺术的标杆和为人师表的典范，这直接影响了他自己作为音乐教育从业者的价值导向。他同时站在一个毕业团员的角度，讲述了南开大学学生合唱团得以成功的理性思考，“高度聪明的一群人”，在科学训练机制，如声部长负责制、分层教学体系的训练下，科学高效完成排练，是使业余团队能在专业领域快速提升的关键所在。他强调：南开大学学生合唱团的成功揭示了一个被忽视的真相：艺术、美育与文理科并非割裂，科学与艺术都凝聚了极致的感性与理性，且体现了高度的同源性和一致性！

对此，我的感慨则是南开合唱团的三十功名，足以告慰海河之子李叔同大师！坐落在天津河北区海河东路与滨海道交口附近的、一座建于清朝的由四个四合院组成的大宅院，曾经就是中国近代文化发展史上学贯中西的旷世奇才李叔同出生和成长的地方。天津博物馆副馆长兼李叔同故居纪念馆馆长沈岩，曾经激情自信地表示：如果推选中国近代史上最能代表天津城市气质的文化名人，非李叔同莫属！沈岩认为：李叔同既是传统文化的集大成者，又是具有一个开放的视野并多次创造“中西合璧”杰作的奇才。而天津是一座开放包容的城市，李叔同从小生活的环境、所受的教育、交往的文人学者，都离不开天津深厚文化底蕴的滋养。

李叔同的父亲李筱楼为清进士，曾任职于吏部，辞官后回到天津从事很兴旺的盐业和钱庄的生意，到李叔同出生的时候家境就很殷实了。李叔同幼年时，其哥哥就先后请来像赵元礼、唐静岩这样的天津文化名家给他当老师，教他诗文、绘画、书法、篆刻等。李叔同后在浙江两级师范学校同时担任音乐和美术教师，并分别培养了杰出的音乐家刘质平和非凡的画家丰子恺！现在一般的文化人都知道李叔同的中国话剧开创者，其实他还是合唱事业第一人！

而现在的人们为了表达对李叔同的敬意，常常会在各类城乡音乐会上合唱他填词的著名歌谣《送别》。其歌词内容是：“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瓢浊酒尽馀欢，今宵别梦寒”！天津文化和上海文化有着血脉相联的互动佳话，这是我一直在研究的课题。如关于李叔同，歌曲《送别》是学堂乐歌中广为传唱的经典作品之一，1936年就由位于上海徐家汇的百代公司发行了北师附小学生龙珣独唱的灌录唱片，该版本经久耐唱而直抵人心深处、后被中国唱片2004年出版的专辑《百年经典1：秋水伊人》收录。我最早知道《送别》是幼儿园时，听丰子恺先生介绍的。

我于一九七零年到一九七三年，在上海就读幼儿园且是校园合唱团的指挥。不过，在老师们筹备我当年的毕业典礼时、园长没有选择《送别》，说是太伤感！需要昂扬。于是，我就指挥幼儿园合唱团毕业典礼的昂扬歌曲就是《大海航行靠舵手》！后来，我遇到的学校音乐会也一直强调昂扬的主旋律，如《咱们工人有力量》、《游击队之歌》、《弹起我心爱的土琵琶》、《黄河大合唱》乃至《国际歌》。李叔同的《送别》，我在上海社科院就读硕士研究生期间的每年夏季（一九九三年毕业）、在告别同学奔赴各地时大家均会吟唱。那时车马慢，情侣们一转身就是一辈子；所以“知交半零落”，很能产生共鸣。而现在，微信让我们“从此山不再高、路不在漫长，各族人民欢聚一堂”；所以，我现在最喜欢的合唱团主旋律就是《天路》！

（作者为上海社会科学院上海国际经济交流中心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