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天鹅事件层出不穷，中国外贸绝地反击

站在2025年的尾巴，笔者好像都快忘了中国外贸人所经受的煎熬了。

因为最近整体的外贸表现又是“超预期”的。（详见《11月出口超预期反弹，同比增幅较上月回升7个百分点》）究其动因，面对传统劳动密集型出口的下滑，芯片、汽车等高科技产品在全球AI投资热潮和中国制造业转型升级的带动下增长强劲。今年中国机电产品在出口总值的占比超过六成并保持上升态势。在出口目的地上，“东边不亮西边亮”的转移趋势也相当明显——非美市场迅速弥补了对美市场缺口，加码欧洲及“一带一路”市场的布局不仅仅是企业的战略部署，而是已经成为了关键引擎。

关注外贸这么多年，笔者几乎每一年都有“年年难过年年过”的感受。今年的“黑天鹅”更是前所未有的，不只是美国挥舞关税大棒掀起一波“抢出口”（详见《“疯狂的美线”运价大涨3倍：美国关税折腾航运界，谁在赚钱？》），还有中东战争引发了一系列绕行、周期拉长等航运挑战，全球的不确定性只增不减。尽管美国关税从100%以上下调并稳定在一定的区间，但对华关税仍处于31.4%左右的偏高水平，叠加不确定性加剧引发的外需整体收缩是不争的事实。

前几年笔者也经常写人民币升值给出口商带来的利润损失，但这一次的关注度尤为高——一周多前写的《人民币创14个月来新高，出口商“肉痛”一到账就结汇》，意外收获了10万多阅读量。爆款折射的是市场的预期和情绪：在外贸人普遍体感偏冷、整体需求形势偏弱的大背景下，货物贸易出口保持增长且顺差金额创新高，以及人民币持续升值等数据，展现出中国外贸韧性的同时，也不免令人意外、印象深刻。

笔者的脑海中冒出了一句可能不那么恰当的话：岁月静好的背后，是因为有一群人在负重前行。

在平时的交流中，笔者能感受到身处前线的中小微外贸人这一年过得并不容易，高关税带来的后遗症还在继续，旺季不那么旺、客户下单谨慎、压价厉害也很是残酷。但你总能找到那些实现了增长、在危机中找到了机遇的案例。这样的案例并非少数，也不能简单用“幸存者偏差”来降低它们的典型性。正如蚂蚁雄兵一般，占比不断攀升的民企，确确实实凭借其灵活的身段和务实勤劳的干劲儿，撑起了中国外贸的韧性。

笔者经常聊的外贸人丁言东，今年不仅保持着扩产节奏，销量也继续两位数高增长。他会为人民币升值而损失的利润“肉痛”，但他也不会停止自己背着沉甸甸的样品飞向全球找订单的脚步。今年的他不再独行了，培养的销售团队扩大了，也更成熟了。

还有从2022年底才开始跟着地方政府的“包机”第一次出海的外贸人姚东，这些年不仅在东南亚建立了销售团队，而且还无所畏惧地跑到了俄罗斯库尔斯克，在战火前线做起了童装的电商生意。今年他们已经在俄罗斯站稳了脚跟，还瞄上了日韩市场的机会。

义乌“商二代”汪小楠蛇年春节去美国扩大代理渠道，结果4月高关税一出，他们直接“忽略”美国客户，迅速把时间和精力转到了其他国家，马不停蹄地飞向欧洲多地收获了一批新客户。除了欧洲，他们今年下半年的重心还放在了发展中亚、中东、南美和非洲的高端客户上，并且坚持自有品牌出海。也因为早几年就开启的品牌化征程，他们今年生意不差，还显得人手不够。

外贸人马同伟在关税战打得最激烈时主动在短视频里表达了“中美关税摩擦之我见”，满溢着危机之下机遇并存的乐观。今年的他在美国纽约设立了分公司，在继续深耕欧洲的基础上逆势冲进美国寻找增量。在他看来，虽然全球的购买力都有所下降，但也因为如此，拥有极致性价比的中国制造反而拥有更大的机会。

时代变了，竞争格局变了，但商业的本质并没有变。中国制造如今拥有的不仅仅是性价比。在出海的历练中，大家越来越知道品牌化与合规化的重要性，也凭借数字化和智能化的基建底气，将性价比优势升级为“质价比”以及快速响应与服务的优势。

益普索最近发布的《2025中国品牌全球信任指数》显示，中国品牌全球净信任度较2024年大幅提升12个百分点。其中，发达市场成为中国品牌信任突破的关键战场。在关税战的背景下，欧美消费者对中国品牌的信任度不降反升，新兴市场对中国品牌净信任度也仍保持高增长。

加速“出海”的大潮中，中国外贸人正在改变原先主要与中国企业竞争的局面，转向与大量来自欧美的企业和品牌直接PK，这意味着合规化、本地化和可持续发展的更大挑战，也意味着中国企业有机会比以前赚得更多。（详见《外贸征战欧洲这一年：比以前更卷了，但还是能“卷出来”》）

过去的一年，几乎所有跨境电商平台和贸易服务商都加大了对于欧洲的投入，同时也没有忽视美国这个主阵地。这给中国卖家开拓多元化市场提供了更好的生态。eBay国际跨境贸易事业部大中华区总经理林文奎认为，2025年集中了如此多的黑天鹅事件，但中国企业的生意仍能保持健康良性成长。这说明它们在抗风险能力上有了很大的提高。而接下来给予中国企业更多信心的恰恰是，合规化必须继续。对于明年中国外贸的增长，作为跨国平台的他们丝毫不悲观。

关关难过关关过。对于勇闯天涯的中国外贸人来说，危险一直都在，机遇也是一样。只要不离场、主动求变，转机就会出现。在AI迭代与普及的时期，外贸领域也在迎来越来越多拥有留学背景的高学历年轻人，他们成长于全球化和数字化的时代，对于市场需求有着更敏锐的嗅觉，也拥有对这个世界更强的适应性和包容性，韧性也不遑多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