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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古到今,哪个禅师不萌呢?

第一财经日报 2012-09-11 01:21:00

责编:群硕系统

禅法的修行,就是要建立内心与大千世界的真实联系,不离当下,不离生活。

延参法师说,“中枪”的和尚多的是,最知名的是没水吃的“三个和尚”。

“遭峨眉山猴子调戏”的网络视频,让河北沧州的延参法师迅速火了。之前,他曾专注于写博客和书,想用一种通俗易懂的方式让佛法为众生感知,却只在小范围内为人所知,“峨眉山猴子”视频传播开来之后,延参法师以浓重的口音镇定自若说出的“绳命是入刺的井猜(生命是如此的精彩)”迅速流传,成为人们口头上消解烦恼的流行语。争议随之而来,有人说这是一个团队的运作,是一种炒作,有人则奉其为真正大彻大悟的人。

近日,延参法师带着他的四个小徒弟从河北沧州来北京,为他的第五本书《这个和尚有点萌》签售。采访时,延参法师和他的小徒弟恒秋、恒庄等散坐在会议室里,五、六点僧衣的黄色随意坐定,标准的商务环境瞬间便有了林中寺院的野趣。

延参法师似有两套应对采访的语系,一套仿佛录播好的现成话,任哪位记者提出什么样的问题,都程序化地播放出来,例如“生活节奏快,使人的烦恼增多,但人生不过一个过程”等等,是“心灵鸡汤”的常见说法;话题打开,才会转换为机智幽默的谈话,有时被哪一句趣话逗乐,便合拢双手露出两个门牙地笑着把坐着的椅子转个半圈,很时髦的姿态。

延参法师给他的小徒弟取法号“恒秋”,是要提醒他“一叶知秋”的道理,他说:“这是一个重要的自然现象,而禅法的修行,就是要建立内心与大千世界的真实联系,不离当下,不离生活。”

与单一地对神秘高深之法度的尊崇不同,他相信“禅就是能够实践的生活,难就难在点滴地践行”。这一认识的根基,让延参法师愿意关怀现实,对现实社会种种乱象的讽喻与佛理在其谈话间须臾变化,布满玄机。前些天,出了个爱戴表的官员,延参法师的表妹给他打电话,张口就喊“表哥”。他很着急,说:“你还是叫我表兄吧,千万别叫表哥了。”延参法师爱调侃,不喜说悲伤的事,因为觉得自己长着两个大牙,摸样喜感,驾驭不了伤感。比如他给很多人致过悼词,却出现了很多笑点,他表示遗憾:“我不是一个很伤感的人,致悼词的活不是很hold住,以后致悼词的活儿应该找真正长得比较严肃、好像委屈得要死,长出悼词样儿的人来做。”

走红网络之后,延参法师变得忙碌了,娱乐节目也会盯上他,但他真正欢喜的还是寺院里的平常生活:每天清晨五六点就醒了,发个微博、回回私信,去菜地看看种的苦瓜,和小动物说说闲话,“生活就是自己安排,自己打发时间,不必要给生活挑太多毛病,发现当下的温暖和美好。”

“萌”是智慧的延伸

第一财经日报:“峨眉山猴子”视频让你红了起来。当时你认为你“中枪”了没有?

延参法师:火起来无非是因为方言,普通话说得好的人可能不会觉得说普通话的困难,但老一点的人很多只会说方言,网友建议我嘴里咬着筷子跟着电视练习。

说起“中枪”,比我“中枪”深的和尚多的是,“三个和尚”是中枪最深的。大家都知道“三个和尚没水吃”,怀疑这三个和尚的修行、人品,可是这个故事给人们带来多少启示。

现在的社会,有那么多吐槽的,所以“中枪”几率太大了,唯一希望开枪的人枪法不要太准,而我们自己注意个人安全,活着就是一场保重,自我珍重就是放生。

日报:禅宗不是讲“不立文字”吗?在你来看,“渡人”需要工具吗?

延参法师:不立文字,也可以是不离文字。我跟小徒弟的矛盾点就在这里,佛法发展到现在不容易,新媒体时代到来,对传播传统文化提供了更多平台,但是需要佛教文化人才更高端,作为僧人应该努力学习,不光是学习语言,包括道德的升华、人格的圆满、对政策和社会时尚的把握。小徒弟们已经认真学了,但跟我的期望有差距,比如让他们读书,他们会选择文学含量低一点的,短小的,他们已经看不动长篇了,但我希望唐诗、宋词和外国文学他们都能读一点。

日报:外国文学很多是直面现实的,沉重而痛苦,读了不免会有悲有喜,修行人不是说“不著悲喜”吗?

延参法师:好似我们那个年代,喜欢文学是一种时尚,三十年前的时尚就是能背几首雪莱、普希金的诗,我们喜欢外国文学,因为书里说的事虽有现实的苦,但充满人生正能量。而现在小徒弟们的时尚是玩游戏。

我现在写书,想让小徒弟们看到我的一个态度,人要努力。我用电脑不熟练,就把文章写到纸上,“80后”的孩子对“的、地、得”不讲究,还有人喜欢用似是而非的语言,我要认真地写清楚,让他们看见一个态度。

延参法师也曾是文学青年

佛法必须是让大家能实践的生活方法。什么是禅法?禅法是让大家在烦恼中找到快乐,在曲折中找到方向,在失落中看得见希望,佛教的中心思想就是尊重生命。

日报:你喜欢用排比句?排比句容易让人觉得很像“心灵鸡汤”?

延参法师:喜欢喜欢。文学青年都喜欢用排比句。

日报:“萌”会不会影响法师的形象?

延参法师:一个僧人如果太考虑自己的形象,也就失去了僧人的价值。从古到今,哪个禅师不萌呢?禅比较贴近生活,佛法不是搁在藏经楼上蒙上灰尘的经典,而是生活的艺术,是能够实践的方法,必须让众生接受,给烦恼的人生一种解脱。

禅本身就是非常活泼、灵动、风趣的,“萌”也算是一种智慧的延伸。“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在给小和尚讲故事。讲的什么故事,从前有座山……”这算是历史上最萌的和尚,啰哩啰嗦的。“总是一场离别”

日报:好像唐朝的道悟禅师讲过“见则直下便见,凝思即差”,禅是一种很直接的方法,与今天大家习惯的复杂的逻辑思维有矛盾。

延参法师:禅不必要逻辑,不用心机,用心就错。佛法就是一种对生活的坦白,直接地说出来,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

你不要把自己和这个世界一分为二,不要那么复杂不要怀疑,这个世界真是你的——每个人都是真真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至亲骨肉,你双脚一跺是真实的大地,你抬头看的是真实的天,真实就是这么简单。

日报:你说话喜欢打岔,禅师说话都喜欢打岔,这是一种必要的方法吗?

延参法师:有时面对比较复杂或者尖锐的问题,需要直面,但又不能让人误解,给人伤害,所以就需要巧妙地打岔。比如,有人问我“什么是爱情”,这个问题对一个出家人来说就是一种刺激,是有攻击性的。法师是不能不回答这些问题的,不回答也是做人的一种缺失。

要回答就只能用好似打岔的意思说:就是一场纠缠,爱过了恨过了,来过了去过了,聚了散了,一场缘分。你爱了一个人,其实你恨了一个人。有些人从爱情中走不出来,所以一定要认清事情的真实面目,和你白头到老的人不一定是你最爱的人,你爱的人也许走失在人海中,消失在天涯里,你心里头可能装他一辈子。可是能够相守才是真实的归宿,曾经的任性和浪漫都不是,人不能为妄想活着。

日报:你好像不喜欢在书里讲悲伤的话,难得写过几件伤心事,其中说到“想起以后给你念悼词的人,就哭了”。

延参法师:想起以后替我念悼词的人我会难过。我给很多人念过悼词,人生就是一场互相追悼的过程,我在给别人念悼词的时候就想:我圆寂的时候,谁来给我念悼词?每个人都会离开这个世界,我们一定做好自己,让以后给我们念悼词的人不至于太纠结,因为不管人生究竟怎样,悼词总是那么美好。

我们需要看淡生死。什么是生?我们偶然地走入这个世界,我们闯入了别人的生活,这是生。什么是死?我们背对了这个世界,只是一个转身,我们不再看见这个世界。生和死没有那么高深那么耀眼,只是面对和背对,一个转身而已。

日报:你认为自己破除的最大的一个妄念是什么?

延参法师:人们总是活在妄想里,对于自己看到的,以为是真实,对于自己永远看不到的,就不相信,可是这些真的就不存在吗?人生是不是就像在做梦?很多事你永远也看不到,总是在向往和希望之间、蒙蔽和觉悟之间走完。

以前我喜欢文学,妄想成为作家,出家后当作家这事就跟我半毛钱关系没有了。现在我又想,过些年把好山好水走一走,转一转。现在可能是一个妄想,等过些年可能又会觉得:总是一场别离,不转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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