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蹒跚行走《白鹿原》

第一财经日报 2012-09-20 01:24:00

责编:群硕系统

《白鹿原》中内外的纠结和遗憾,让越来越多的人看不懂这部在文艺与商业间徘徊的大片。

陈忠实(左)的原著给电影带来了空前的关注度

“中国最难拍电影”《白鹿原》15日终于掀开盖头公映。如预期一样,争议随之而来。“电影故事讲述得支离破碎,那些宏大的叙事,戏剧的人生,全被田小娥这个支线所挤占”、“本以为能看到《活着》、《芙蓉镇》,结果只看到了《田小娥的荒诞人生》”、“生生地把一部《中国往事》剪成了《农乡情仇》!”、“您即将看到的不是《白鹿原》,而是——《白鹿原》(上)”……

评价主要集中在两点——主线偏离和叙事的碎片化。也就是说,电影版《白鹿原》没能撑起原著本身的历史厚重。学者熊培云观影后在微博上感叹:这不是一部反映中国农村的史诗。

删改的头绪

陈忠实的原著给电影带来了史无前例的关注度,也带来了难以逾越的障碍。从影片售出改编权、敲定导演和演员,再到王全安携片出师柏林影展,国内媒体给予了铺天盖地、事无巨细的关注,尽管影片宣传重点仅仅划定于西安和北京两地。从一开始,观众的胃口就被高高地吊起。

但障碍随之显现:《白鹿原》历史跨度长、叙事体量大,人物关系杂,改编不容易。

陈忠实也不止一次表示,最适合《白鹿原》的体裁是电视剧,因此,电影改编一事多年难产。据说《白鹿原》曾属意张艺谋、陈凯歌、姜文等多位重量级导演,投资方尤其青睐陕西人张艺谋,但最终无人应战。王全安认为张艺谋没有接手的原因是《白鹿原》改编成败事关重大,张艺谋不想因为拍这部电影让自己此前的成就受影响。

田小娥(张雨绮饰演)和黑娃(段奕宏饰演)的情欲戏成为电影的宣传卖点,引发争议

老乡张艺谋是王全安学生时代的偶像。张艺谋的《活着》以贴近现实的小人物路线,拍出了几十年来普通人的痛苦与压抑,与《白鹿原》有类似取向。但前者以一个人的命运为切入,后者则描绘了一组互为照应的人物群像,如何删减取舍,是门“手艺”。

王全安的《白鹿原》,以田小娥为故事主线。故事从黑娃带着小娥私奔回家,被众人赶出祠堂开始,以黑娃参加革命后砸碎祠堂、审判那些拒绝他与小娥进入祠堂的人收尾。几天前,影片《白鹿原》在陕西召开了专家研讨会,陕西师大文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赵学勇在会上表示,“(该片)删掉的一些精华的部分十分遗憾,如白嘉轩、白孝文后期转化等;结尾特别仓促,朱先生、白灵等关键人物也被忽略。”

王全安当然有自己的解释。他在接受杨澜采访时直言,田小娥的故事更有冲突,也更容易被影像表达。他希望绕开宏大的革命叙事本身,把视角投向那块土地上的人,观照个人在历史变革中的命运。他也在片中隐秘地表现了自己的历史观,“由于承担繁衍任务,女性更接近大自然,更不易被裹挟进宏大虚妄的革命与辩论中去,因此她们的眼睛也更为平静清澈,看透本质”。

至于那些被切割的叙事,无论是制片方还是导演本人,更愿意归结到删节的版本中。电影最初的版本有5个小时,本打算分上下集推出。《白鹿原》2011年杀青后,曾于8月举行多场内部放映,当时的导演剪辑版时长220分钟。今年年初,该片参加第62届柏林电影节放映,为参赛而临时剪辑了160分钟版本,结尾删去的一大段,也就是白孝文归来之后的情节。今年4月初,该片作为香港国际电影节闭幕片放映时,被定为三级片,片长175分钟,如今内地公映的版本片长156分钟。“《白鹿原》能出来,已是一种进步”,王全安在《白鹿原》北京首映式上的无奈和抱怨,也反过来暗示了他对于影片最终呈现面貌的底气不足。

于是,《白鹿原》还未大规模公映,就有人替主创抱不平,称最终版本损失了太多的细节和气质,不能代表导演的真实水平。但看过220分钟版的一些影评人称,几个版本之间并没有多大分别,即使有差别,“不够好就是不够好,别拿导演版本说事,片子最终面向的是电影院”,坊间评论看似刻薄,但这与导演何平的想法不谋而合,“不喜欢用导演版本的评论来忽悠观众买票看公映版本,无论受了多大的限制、删剪与委屈,只要你接受了就要承担结果。”他说。

诸多细节的缺失,是审查之过还是导演王全安(左)之过?

审查和情欲

田小娥的戏份过多和文本的欠缺是《白鹿原》上映后面对的最大争议,这亦对应了《白鹿原》启动宣传后定下的两大热点——情欲和审查。在官方公布的几支预告片中,田小娥(张雨绮饰演)的几场情欲戏被极力渲染,以至于在很长一段时间内,田小娥的红棉袄和黑娃(段奕宏饰演)的美臀成为了《白鹿原》最热门的关键词,营造了一股与《白鹿原》史诗风格大相径庭的恶趣味。

这大概是片方希望争取到除了文青之外的更广泛受众的无奈之举。在这个层面上,它的定位是“商业”的。但与此同时,它又为影片打出了“最难拍的中国电影”旗号——八年坎坷、立项困难、审查漫长的“苦涩”几乎弥漫在王全安的每一次专访中,这让他和《白鹿原》被顺理成章地与娄烨及其新片《浮城谜事》联系在一起。

白嘉轩后期的转变在电影中未能呈现

《浮城谜事》是娄烨自《颐和园》后的首部解禁之作,原本定档10月上映,但在取得“龙标”、离上映只有41天时被提出修改意见。随后,娄烨连发三篇微博,向电影审查制度提出抗议。因为娄烨的特殊身份,《浮城谜事》随着“审查”二字,迅速升温。几乎在同一天,《白鹿原》宣布延期上映。因为之前过多地渲染“审查”成分,它和《浮城谜事》立即被媒体归于一类。

这很难说是一件好事,因为娄烨所代表的小众口味从来不屑与票房为伍,但《白鹿原》是一部制作成本超过1亿元的商业大片,面向全国大规模公映,需要3亿票房才能收回成本。片方大量围绕审查做文章,给出了令市场担忧的信号,即自身对影片完整度的担忧,以及对核心受众的狭隘界定,毕竟电影并非廉价消费,那些“你越禁什么,我越看什么”的观众还是少数。“王全安这样的导演,从‘导演趣味’出发,再怎么个性表达也不为过,但作为和市场对接的营销方,如果多了扭捏少了直接,市场反馈就有点危险。”《综艺》杂志评论道。

此外,《白鹿原》的宣传发行也是一波三折。原定于13日上映,但因为种种技术原因,被推迟至15日。14日晚,发行方华夏紧急动员200人的发行“敢死队”,召开誓师大会,用“人肉快递”的方式打“飞的”连夜将电影的数据硬盘送达全国影院,创下电影发行史上不可思议的先例。很多影院经理晚上亲自到机场等数据拷贝,并连夜试片。尽管如此,由于过于仓促,影院往往已经无法排出太多场次,在周六的排片上,白鹿原只占7%,截至周日,仍有大量二三线城市未完成排片的工作,对于一部亿元大片,因技术原因损失首周末的黄金票房时间,可谓匪夷所思。

在宣传上,《白鹿原》将重点放在北京和西安。进入9月,主创的一大半宣传时间都放在了西安。西安是《白鹿原》、也是投资方西安电影制片厂的大本营,维系了许多情感与利益也在情理之中。但一向是电影票房重镇的上海,剧组几番延迟,仍未确定上海记者会及宣传活动的行程,此前确定的电话采访也一再被推迟、取消,如此风格与亿元大片的行事做派落差明显。

艺术表达的窘态和市场策略的突兀,让万众瞩目的《白鹿原》退却光环、落入凡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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