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士钟表是奶酪的堂兄弟 专访宇舶表董事会主席让-克劳德·比弗

“我家的奶酪是全瑞士最好的，我家的表只是最好的之一。”宇舶表董事会主席让－克劳德·比弗（Jean-Claude Biver）对来访者一边说着，一边奉上一大块自家生产的奶酪。

这位64岁的老人看上去颇像一名瑞士农夫，身板结实，笑声爽朗，嗓音洪亮，说到激动时会大幅度地挥动手臂。

实际上，他是瑞士制表业的一个传奇人物：1982年，他与人联手买下宝珀，将这个1956年以来就陷入沉寂的品牌打造成最受尊崇的传统腕表品牌之一。1992年宝珀加入SSIH集团（斯沃琪集团前身）后，他加入集团董事会，并继续担任宝珀的CEO直至2003年。

与此同时，他肩负起复兴集团旗下欧米茄品牌的使命，并以10年的时间带领后者完成了“绚丽复兴”。2003年，离开了斯沃琪集团的让－克劳德·比弗又把他的能量投入出自日内瓦的品牌——宇舶表。2004年，作为CEO及董事会成员，他决定突出该品牌的历史哲学：“融合的艺术”。实际上，正是宇舶表在1980年首次开创了在腕表中运用多种材料的融合，制造了第一枚将黄金和天然橡胶相结合的腕表。2005年4月，宇舶表推出了一款独具革命性的腕表：Big Bang。该系列在2005年巴塞尔钟表展一经面世，立刻获得巨大成功，并赢得各种奖项。

2013年巴塞尔钟表展期间，让-克劳德·比弗接受了《第一财经日报》的专访，他的激情、率真以及打通了奶酪和制表精神的哲学令人印象深刻。

第一财经日报：在瑞士制表业，你的名字是“复兴”的符号。你帮助复兴了宝珀、欧米茄，再造了宇舶表。你为什么擅长此道？你的优势是什么？

让-克劳德·比弗：首先，我是个“表痴”。所以，同其他优秀的经理人相比，我有一点小小的优势。优秀的经理人可以很有成就，但他不会胜过“痴迷者”。因为痴迷这种热情，会推动人超越自己的局限。任何一个行业都是这个道理，运动、艺术，莫不如此。其次，我喜欢分享。我喜欢跟记者交流，跟我的家人交流，跟我的团队交流，跟所有人交流。与人分享令我变得丰富。当我把我的观点、经验、疑惑同别人分享，我就能感觉到我内在的充实。我喜欢跟团队里的每一个人交流，拉着他们每天说，慢慢地我的痴迷和热情就渗透到他们的心灵里。三五年下来，我的团队也变成充满痴迷和热情的团队，因为我每天把能量间接地灌注给他们。此外，我是个很坦诚、很开通的人，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不喜欢关起门来算计。这样的性格让别人愿意接近我，愿意跟我交朋友，而每个接近我的人，都会给我带来一点帮助。所以，每天早上起来，我也就多了朋友带来的帮助。最后，从1975年开始，我在制表行业摸爬滚打38年了，这也是我的一点小小优势。

所以，每天早上起来，我就比其他优秀的经理人多了那么几个一点点的优势——热情、团队、帮助、经验。加起来一看，哇，我有了不少优势呢。

日报：我觉得，每天早上起来，你还有一点点优势——你家的奶酪。

让-克劳德·比弗：可不是嘛！奶酪不仅提供很多的营养和能量，而且它和瑞士钟表大有渊源。瑞士钟表诞生于瑞士农家。几百年前，瑞士的农民通常很穷，因为瑞士多山，地处高寒，使得他们的土地上，除了牧草，啥都种不了。既然只有牧草，那就只好养奶牛，产牛奶。如果只有牛奶，瑞士农夫还是无法致富，因为牛奶没有什么附加值，卖不出价钱。可是把牛奶加工成奶酪，就不一样了。奶酪可以有浓有淡、有老有鲜、有高脂有低脂，就可以卖给有不同喜好不同需求的顾客。

可是，冬天没法儿放牛。瑞士农民跟他的奶牛只好呆在家里。从11月下雪到次年5月融雪，整整7个月，瑞士农民没法儿出门干活儿，只能在家拾掇拾掇。这种漫长的农闲生活让瑞士农民养成了一种特殊的性格：注意细节、有条不紊、很有耐心。且因为勤俭持家，他们得自己制作很多器具，练就了一双巧手。这样的性格和手艺，特别适合制作钟表。于是，15世纪后期，法国钟表匠和包买商想到，何不让瑞士农民来加工钟表零件呢？他们有一整个冬天，可以在家里慢慢打磨细小的齿轮。而瑞士农民也乐得在冬天农闲的时候有一份收入来贴补家用。

慢慢地，就像从牛奶升级到奶酪一样，瑞士农民不再满足于加工钟表零件了。他们开始生产整只钟表，以获得更高的附加值——这就是瑞士制表业的起源。我认为，瑞士制表之所以不可取代，正是因为传承了瑞士农民的那种性格——精细、耐心、热爱手艺，但又不乏追求高附加值的商业敏感。

日报：在宝珀和欧米茄的辉煌成绩之后，你为什么选择宇舶表这样一个相对年轻的品牌作为你新的出发点？

让-克劳德·比弗：我相信，宇舶表可以将传统与未来结合起来。宝珀就是传统、传统、传统……但我们也可以一面传承昨天，一面通向明天。宇舶表本身的基因里就有这种结合——它曾经把传统的材质黄金和现代的材质橡胶结合在一起使用。宇舶表大胆地让年轻、新鲜的东西和悠久的传统“撞”到一起，并且融合无间。所以我就看中了它，我觉得它可以表达我后来概括的“融合”（fusion）这个理念。

当时，瑞士制表业要么是走传统路线，要么是走现代路线，还没有人尝试把两条路线加以融合。宇舶表让我一下子有了灵感，我们就要把传统和现代融合起来，开创一个新品类，让它成为我们最新的前卫品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