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曼的三大协奏曲对于聆听者来说,新鲜感是永远的。它没有持久的歌唱性,少有朗朗上口的旋律,时时荡漾心头的是那欢欣而愉悦的气息,是环绕你的温暖和惬意。我钟爱这样一张唱片,A小调大提琴协奏曲由杜·普蕾独奏,巴伦博伊姆指挥;A小调钢琴协奏曲由巴伦博伊姆独奏,歌唱家菲舍尔·迪斯考指挥。这情感与音乐的“春之瞬间”必成永恒追忆,实际已不忍卒闻。
上世纪90年代初,哈农库特指挥欧洲室内乐团携钢琴家阿格丽希和小提琴家克莱默录制的唱片,是我的至爱之一。D小调小提琴协奏曲具有宏大的史诗感,情绪的表达却偏偏细致入微,娓娓动听。克莱默的“怪”表现出敏感的神经质,既小心翼翼,又全无羁绊地爆发出能量。阿格丽希与其说是专长于肖邦,不如说她是为舒曼而生。女性钢琴家不仅是她,还有皮尔丝和格丽茂,她们的舒曼钢琴协奏曲都是上帝遣来抚慰作曲家亡灵的天使,是将春光重新带回到大地的精灵。
如果不听巴赫和德沃夏克,我其实很愿意听麦斯基的演奏,他的舒曼尤其让人百听不厌。在阿格丽希精心呵护式的伴奏下,他就像一个被宠坏的孩子,为所欲为,肆意铺张。把《柔板与快板》、《幻想小品》、《浪漫曲》和《民歌小品》拉得情深意长,缠绵纠结。当然重头戏是他与奥菲欧室内乐团合作的大提琴协奏曲,我从未想到他会演奏得如此唯美,即便杜·普蕾也没有奏得这般女性化,简直柔软得令人全身发酥,接近颓废边缘。为他伴奏的年轻乐师显然和他心意相通,每一个声音都讲究层次和韵味,在意境上完全熔为一炉。
舒曼的钢琴作品我喜欢《大卫同盟舞曲》,波利尼的新录音采用“第一版”乐谱。虽然波利尼是我心目中最好的舒曼钢琴家,但却是我第一次听他弹“大卫同盟”,这套性格色彩绚丽多变的乐曲在波利尼手里有了理性的精美和细致,比如“从心里”、“单纯地”和“柔和并歌唱”等都有真挚的情感表达和丰富的想象力,某些具有梦幻色彩的段落更是轻柔得令人销魂;但是在需要结构和力量的片断如“保持幽默地”、“及早地”、“粗犷而明朗地”以及“生气蓬勃地”中,波利尼似乎保持了太多的克制,相对于一些具有艺术家特质的钢琴家来说,波利尼显然缺少一些神经质的因素,而这是弹奏舒曼这部最具可听性作品必不可少的。在虚构的幻象世界中,波利尼的轮廓太清楚,这当然也不妨碍它“好听”。同张唱片上的《无乐队的音乐会曲》(第三奏鸣曲第一版)非常适合波利尼的演奏风格:外表华丽、富于幻想性而且技巧艰深。
舒曼的艺术歌曲虽然不如舒伯特的动听入耳,但耐听性犹有过之。无论是《诗人之恋》还是《女人的爱情与生活》,都有舒伯特所缺乏的理性深度和浪漫主义的自发性。在春天的季节,在舒曼的春天怀抱里,将舒曼和克拉拉的艺术歌曲放置一起聆听,应该感谢PHILIPS的创意。这里有七首克拉拉的歌,而舒曼的歌如果不听全集版,也较难碰见。年轻的德国男中音霍尔茨麦尔不到十年光景,几乎将最重要的德国艺术歌曲录遍,而且都保持很高水准。他的声音条件好于菲舍尔·迪斯考盛年时期,他是真正的演唱,而不是菲舍尔·迪斯考式的叙述。因其声音的稳定,所以并不影响表达的深邃。此刻,春宵苦短,温柔的男中音唱着娓娓动听的爱之歌谣,努力克制炽热燃烧的激情。当舒曼的春天将尽时,克拉拉的深秋曙色已经初现,那不正是勃拉姆斯浓郁而厚重的底色吗?
(作者为音乐评论家、文化学者。“古典回响”刊载古典音乐赏析文章。)
今年,古建音乐季拓展到京津冀,联动三地11处文保单位。
纪录片《隐者山河》展现了著名作曲家陈其钢的创作生涯与艺术追求。
肖邦国际钢琴比赛即将来到百年诞辰,今年也是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80周年,处于两项重要纪念活动中心的波兰,有望吸引更多中国游客的目光。
“声景”这个概念自上世纪提出以来,已被广泛接受。在商场、餐馆等公共空间,或办公室等相对密闭的空间中,音乐塑造了有特点的氛围。
今年是上海交响乐团建团145周年,这支历史悠久的乐团正通过创新机制,与企业、民间力量合作,为长远发展、持续精进寻求更多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