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9年,马里内蒂在巴黎的《费加罗报》发表了《未来主义宣言》。在欧洲席卷了30余年的未来主义风潮,滥觞于这篇充满了祈使句和感叹号、句式豪情万丈接近于咆哮的宣言。之后一大批年轻人聚集在“未来主义”的旗号之下。“他们对于整个世界来说,也是先锋的。”萨布丽娜·拉法格罗说道。她是正在中国美术馆展出的“未来主义之路”的策展人,去年这个展览曾经在意大利的亚历山德里亚市举行,乃是全球纪念未来主义百年的大规模活动之一。移师北京,是展览在意大利之外的第一站,比在意大利当地展览的内容更加丰富,有更多的档案资料可以让人们了解意大利未来主义的全貌。
展览的260多件作品,涵盖了绘画、雕塑、摄影、设计以及海报、建筑设计手稿、出版物,还有家具和服装。其中不乏向未来主义致敬之作,“作品的时间跨越了100年,既展出未来主义在20世纪上半叶的发展脉络,也体现了这股艺术思潮对意大利当代艺术乃至当代文化产生的影响。”中国美术馆馆长范迪安介绍道。
20世纪初的宣言爱好者们
未来主义,是由大量的宣言构成的。从第一篇《未来主义宣言》,到之后的《未来主义绘画的技术宣言》、《未来主义文学技巧宣言》,再有建筑、杂耍、摄影乃至烹饪的未来主义宣言。在拉法格罗看来,这是未来主义的独创之处,“他们所采用的宣言的传播手段,是绝对创新的,它是最早的以文化营销为目的的传播手段的范例”。拉法格罗形容这种创新的传播手段,有着“刀片一样划开人们的记忆”的效果,“征服了媒体,将文化讨论从沙龙带到了广场,又从夜总会来到了餐桌上”。马里内蒂直接就将自己称作“欧洲的咖啡因”。
展览中能够看到未来主义的大量宣言,大批的感叹号好像一记又一记的重锤,在字里行间敲打着。他们的口号现在看来不免简单粗暴甚至鲁莽,“艺术,说到底,就是暴力、残酷和邪恶”;“我们的心还没有感到丝毫疲惫,因为它以火焰、仇恨和速度作为养料!”这种充满挑衅的态度,在当时的确惊世骇俗,却取得了强烈的效果。“激烈的方式、粗暴的言辞,都是未来主义的特点,它制造了恐慌。”拉法格罗这样总结,“但经历了短暂的抗议和怀疑之后,很多人加入了这个运动,尤其是年轻的艺术家。”用马里内蒂的定义来说,未来主义“是一次反文化、反哲学的运动,一次思想、直觉、耳光以及要使这个世界更加洁净和迅速的拳头的运动,未来主义者与外交式的谨慎、传统主义、中庸主义、博物馆,以及对于书籍的崇拜作斗争”。就算100年之后的今天,这些话看来仍然充满了离经叛道的精神。而马里内蒂留下的肖像,也总是一副斗士的表情,时刻准备与世界宣战。意大利哲学家维科曾经将他们视作“反历史主义”的代表,很快就遭到了火力十足的回应。
他们对彼时正在欧洲蓬勃发展的科学,有着偶像崇拜一般的感情,对速度、飞行都十分痴迷。在展览中可以看到充满速度感的雕塑和绘画,根据贾科莫·巴拉的设计图制作的《发电骑士》服装,还有诸多充满激情设计出来的发电厂、城市建筑手稿,更有诸多以运动为主题的绘画和海报。其中巨幅的马爹利广告,赛马手们骑在酒瓶上争先恐后,轻快如同小飞侠,和如今的马爹利形象出入甚大,看来让人感喟世事变幻。他们所憧憬的世界,充满科幻色彩,当时以轻著称的铝,是未来主义者中意的金属。马里内蒂甚至想要设计用铝制作的餐布。对他们来说,过去是敌人,历史已经终结,未来世界里,机器能够解决所有社会的弊端,技术感是迷人的,汽车在所有的机器当中最为充满诗意。“他们提出了新的对于世界的观点。”拉法格罗说道。
光环与争议
20世纪初的意大利,并不发达,统一的历史不长,民族主义高涨。意大利的未来主义者们当中也不乏民族主义者,战争对于他们来说,是文明自洁的方式。在一战刚刚爆发不久,未来主义者们就纷纷入伍,拉法格罗说道:“这是他们认为的介入社会的方式。”年轻的画家翁贝托·博乔尼入伍不久,1916年在一次骑兵训练中坠马身亡,他留下了怀着对新事物的热情创作的巨作《城市的兴起》,被视作未来主义绘画的代表作之一。可惜并未出现在此次展览中。不过还是可以看到贾科莫·巴拉、卡罗·卡拉等其他艺术家的代表作品。“很多艺术史家将一战作为未来主义上半期终结的标志,在他们看来上半期是最有创造力的时期。”拉法格罗说道。
在上半期当中,马里内蒂到莫斯科、巴黎等诸多地方进行演讲,“欧洲的咖啡因”很快刺激了整个欧洲不安分的青年。有的艺术史家认为如果未来主义不是发轫于当时技术还很落后、以农业为主的意大利,对机器的痴迷恐怕不会那么狂热。很快在未来主义的上半期终结之后,欧洲出现了《大都会》一类的电影,重弹对机器的忧虑,而这种担忧早在玛丽·雪莱的《弗兰肯斯坦》当中就已经提出。
后期的未来主义者中派生出了一些未来主义政治团体,开始和墨索里尼走得很近。“他们的政治宣言对墨索里尼产生了非常大的影响,他采纳了这些组织的很多纲领。”拉法格罗援引很多历史学家的看法,“墨索里尼利用了未来主义者,在宣传方面合作,而未来主义者也希望以此实现他们的夙求。”但未来主义的政治诉求最终和墨索里尼并不一致,他们要抛弃伟大的罗马“这一恼人的记忆”,要用“强大一百倍的伟大的意大利来代替”。墨索里尼的设想正好相反,他的目标是回到古罗马的荣光年代。“1920年,马里内蒂和很多未来主义者就和法西斯主义之间拉开了距离,并进行指责。尽管如此,墨索里尼仍然对未来主义尊敬有加,推崇未来主义为国家艺术,并且在1929年任命马里内蒂为意大利学院院士。”
马里内蒂赞颂战争,自己也曾经多次参战。他可谓战功彪炳,曾经在库克战役中受伤,指挥装甲部队参加维托里奥·威尼托最后的战役,还获得了勋章,意大利进攻埃塞俄比亚的战役他也参加了。正因为未来主义者的这些经历,在很多评论家那里,对未来主义的评价都是暧昧的,甚至还有评论家和历史学家认为未来主义者都是法西斯,鄙视妇女,崇尚军国主义。拉法格罗认为“这是不公正,也是错误的”。
如今回溯历史,未来主义者们的乐观主义恐怕的确有些盲目,但他们对于艺术方方面面的影响都是巨大的。意大利驻华大使谢飒(Riccardo Sessa)这样说:“以我亲历所闻,未来主义对于现实无所不包的立场至今都反映在我们的日常生活中。”他还介绍道,“意大利设计的很多产品都出自布鲁诺·穆纳里的手笔,包括某块名表。但初出茅庐时,他追随马里内蒂,首先是一位未来主义画家和雕塑家。另外一位名气不大的德乔·钦蒂,他是未来主义运动的秘书和马里内蒂作品的翻译,但他还编写了一本意大利语同义词反义词词典,至今增订版仍在出版发行。”而在意大利之外,未来主义的影响更是深远,“它是20世纪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艺术革命运动。”拉法格罗这样认为。
“我们屹立于世界之巅,再一次向繁星发起我们的挑战!”1909年,马里内蒂的《未来主义宣言》的结尾这样写道。他1943年去世,未来主义作为运动就此终结,影响却一直持续到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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